嘉靖帝腳步一頓,目光落在這小人兒身上。
這孩子比方才在裕王府抱過的皇孫朱翊鈞似乎要清瘦一些,眉宇間卻自帶一股靈動機敏的神氣,與翊鈞的憨厚可愛截然不同。
嘉靖帝冷硬的心腸似乎被這童音觸動了一下,臉上竟難得地露出一絲近乎真實的溫和笑意。
他竟彎下腰,伸出雙手,極其自然地將小陳忱抱了起來。
入手的分量,確比翊鈞輕些。
“朕…”他頓了一下,改口道,“我啊,是你爹爹的朋友。”
他端詳著孩子酷似陳恪的眉眼,笑道:“叫爺爺。”
小陳忱被陌生人抱著,也不哭鬨,隻是眨著大眼睛,疑惑地重複了一下這個稱呼:“爺爺?”
似乎對這個詞有些陌生。
嘉靖帝笑了笑,竟真的伸手在自己腰間摸索了一下,解下一塊隨身佩戴的玉佩,玉佩雕著雲蝠紋樣,寓意吉祥。
他親手將玉佩係在了陳忱的小腰帶上,動作略顯生疏,卻帶著一種罕見的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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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爺爺送給你的見麵禮。”
就在這時,常樂的聲音從廊後傳來:“忱兒?忱兒你躲到哪裡去了?”
話音未落,她已轉過廊角,一眼便看到了被嘉靖帝抱在懷中的兒子,以及站在一旁的黃錦和垂首肅立的周伯。
常樂瞬間僵在原地,臉上血色倏然褪儘。
她時常入宮陪伴後妃,豈會不認得當今天子?!即便陛下此刻身著常服,那通身的氣度與黃錦恭敬的姿態,也絕無錯認的可能!
她下意識地便要屈膝行大禮,口中幾乎要驚呼出“陛下”。
然而,嘉靖帝卻仿佛早有預料,目光淡淡掃過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微微搖了搖頭。
黃錦立刻上前半步,低聲道:“陳夫人,主子爺隻是順路來看看伯爺,不欲聲張,切莫多禮驚動了。”
嘉靖帝隻是淡淡開口道:“樂丫頭,不必驚慌,朕今日閒來走走,不欲聲張,你可是朕的‘財神’,為內帑立下大功的功臣。”
這番話,既是點明他清楚常樂為內帑創收的功勞,更是以一種看似隨意的口吻,再次強調了他“微服”“閒逛”的姿態,打消常樂立刻去通知陳恪的念頭。
常樂是何等冰雪聰明之人,立刻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將那已到嘴邊的驚呼與跪拜硬生生止住。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恢複平穩,微微福了一福,儘量自然地接話道:“…不知貴客臨門,忱兒無知,衝撞聖駕,萬望陛下恕罪。”
她目光飛快地瞥過兒子身上那枚顯然非凡品的玉佩,心知肚明,卻不敢多言。
“無妨,這孩子靈泛得很,像他父親。”嘉靖帝笑了笑,將陳忱放下,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瓜,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陳卿呢?他身子可好些了?朕今日既來了,便順道瞧瞧他。”
常樂心領神會,立刻躬身道:“貴客言重了,皆是托陛下…托您洪福。”她巧妙地改口,側身一步,恭敬道:“外間風寒,請您移步花廳用茶?夫君他…此刻應在書房內小憩。”
嘉靖帝卻擺了擺手:“不必拘禮。直接去書房看看吧。朕也想瞧瞧,朕的靖海伯平日是如何‘鞠躬儘瘁’的。”
常樂的心猛地一提,她瞬間明白了皇帝的用意——這是要“突襲”,想看陳恪最真實的狀態!
她心中電轉,麵上卻不敢有絲毫遲疑,連忙側身引路。
嘉靖帝微微頷首,不再多言,負手跟在她身後,黃錦與周伯等人則遠遠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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