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沿著護城河駛向吳城時,遍地的府邸已在夜色中亮起魚鱗般的琉璃燈盞。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車軸發出規律的吱呀聲。
陳舒窈的府邸已在遠處亮起,深藍色的夜空中繁星閃爍,宛如一片璀璨的銀河。
馬車沿著護城河緩緩前行,車輪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與遠處傳來的更夫梆子聲相互交織。
車內的油燈在搖晃中閃爍著溫暖的光,映照出林彥秋那略顯疲憊卻又堅定的麵容。
他的官服已被脫去,露出裡麵的素色中衣,領口處的蘭花刺繡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精致。林彥秋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腦海中卻還在思索著接下來的種種事宜。
林彥秋踏入蕪州城時,暮色正將青石板路染成暗藍。
他解下韁繩遞給候在城門的車夫,又從袖囊中摸出幾枚銅錢擲去:“你且先回桐城去罷,明早再來接我。”
轉身時,玄色圓領官袍被晚風掀起下擺,露出繡著金線的皂靴鞋麵。
暮色中,他從懷中取出陳舒窈贈的琉璃鴿哨輕輕晃動,這是她教坊司弟子往來傳遞消息的信物。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正是戌時三刻,初上弦月已高懸在飛簷翹角之上。
吳城的街巷漸次亮起星星點點的燭火,酒壚邊的說書人正唱到“薛仁貴征東”的緊要處,惹得巷陌間一片叫好聲。
林彥秋立在望月樓前的玉蘭樹下,周身被暮色籠成剪影。
他玄色官袍上素白的雲雁紋在夜色中若有若無,腰間玉帶垂下的流蘇輕觸膝頭,正是陳舒窈所贈。
月光透過玉蘭花瓣灑在他肩頭,碎銀般的光影隨著晚風輕顫。
蹄遠處聲漸近,陳舒窈的四輪青蓋車在街角轉出。
馬車周身雕著雲雷紋,車轅上懸著的明月璫隨著顛簸輕輕作響。
車門處忽然探出一截繡著金線牡丹的素手,玉簪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冷光:“林大人,這都二更天了,還要教人等多久?”
林彥秋抬眸時正對上車窗裡映出的剪影。
陳舒窈身著淺杏色琵琶袖長裙,腰間束著杏黃紗綾帶,鬢邊斜插的赤金鳳凰在燭影裡搖曳生姿。她身旁的侍女低垂著眼睫,手中琉璃燈盞映出她半邊清冷的麵容。
“勞煩舒窈姐姐久候。”
林彥秋躬身致意,玄色官袍在月光下泛起沉穩的光。他踏上車階時,腰間玉佩輕撞在車門銅環上,清脆的聲響驚飛了簷角的宿雀。
車內檀香嫋嫋,陳舒窈將手中朱砂筆擱在烏木案幾上,紙上的《本草綱目》草稿被晚風掀起一角。
“李樹堂那老賊精,果然容不得半點變數。”她挑眉看向林彥秋,指腹輕輕摩挲著案上的犀角鎮紙,“你這會兒倒是看清了時局。”
林彥秋解下披風,露出內裡繡著暗紋的緋色中衣。他從袖囊中取出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絹帕,素白緞麵上浸著淡淡的龍涎香:“若非舒窈姐姐提點,墨卿也險些著了道。”
陳舒窈將手中折扇輕輕一合,發出清脆的聲響:“這倒不用謝我。”她轉而看向窗外被燈光暈染的街巷,“你可知方才那車把式在說書時唱到哪一折?”
“可是薛仁貴困海東?”林彥秋順著她望去的方向,正好對上街角那家酒壚裡說書人高亢的唱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