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津皇子聲音中帶著顫抖,這是對未知強大力量的恐懼,也是對貿然卷入大國博弈的深深憂慮。
蘇我武雄的眼神中飽含深意,仿佛要看穿對方體內的不安,“殿下仁厚,顧慮周全。然非常之時,需行非常之法。柔然確如野狼,但狼,亦可驅之逐鹿。關鍵在於駕馭之道,在於時機的把握。”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弧度,“至於中原…再強的猛虎,也有打盹的時候,也有其力所不及之處。京城的繁華,掩蓋不了邊塞的烽煙。我們此行,正是要親眼看看,這頭猛虎,是正值壯年,爪牙鋒利,還是…已露疲態?”
話語中充滿了野心家的算計與冒險者的狂熱。
海津皇子沉默下來,心緒翻湧,難怪對方要隨他遠赴蒼梧,原來早就跟柔然搭上了線…
類似的車隊,正從四麵八方湧入中原。
…
齊王府內,一群人圍坐一桌。
屋裡光線昏暗,似乎在密謀什麼大事。
沈舟呼吸有些急促,胸膛不斷起伏,沉聲道:“我能相信諸位嗎?”
眾人堅定道:“還請殿下放心,絕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沈舟看向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眼神陰鬱:“你們兩位可已經讓我失望過一次…”
指的是破獲“學子被殺案”之後那次大朝會,二人一唱一和,讓他自汙的計劃付諸東流,還得了個“守身如玉齊王子”的名號。
這近乎威脅的言語,嚇得兩位正三品打了個哆嗦。
童宏仁堅定道:“之前是臣等未曾體會殿下的深意,此次不成功,便成仁!”
戶部尚書司徒允執翻開一本賬冊,恭敬道:“殿下請看,此乃淮南道潤州前年秋糧入庫的核驗文書。”
沈舟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繼續。
司徒允執清了清嗓子,“當地轉運使司初審的結論為:糧秣足額,顆粒無損,倉廩齊整,核驗無誤。”
他話鋒一轉,“但根據戶部度支司複核,上等粳米此項,實際摻有近三成陳年秈米,粒碎色黯,價差懸殊。”
彆看這群人現在一副諂媚的模樣,真乾起實事來,一個比一個認真。
蒼梧能有如今這般強橫的國力,少不了他們的貢獻。
“地方虛報糧食品級,意圖從中牟利!數額巨大,若非戶部複核發現,國庫損失不小。”司徒允執的眼珠左右移動…
沈舟指著某人道:“他。”
司徒允執點點頭,“多虧沈亮殿下及時提醒,‘漕糧品類關乎軍需民食,必須慎核其質’,度支司王郎中才多留了個心眼,揪出潤州弊案!”
門外一人站在窗戶旁,深深作揖,感激道:“正是!下官愚鈍,若非殿下高瞻遠矚,一語點破關鍵,此等蠹蟲不知還要逍遙多久!”
沈亮尷尬的用腳趾摳鞋底,忍著逃出齊王府的衝動,“舉手之勞…”
以往他跟沈舟沒多少交集,隻聽說齊王世子膽大包天,肆意妄為,今日總算領教了!
在京城裡冒功領賞,有幾顆腦袋夠砍的?當風聞司都是傻子麼?
沈舟猜不到對方心中所想,就算猜到也不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