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天牢不同於刑部大獄,被關在裡麵的人,至少性命無虞,但能不能走出來,全看造化。
即便皇帝大赦天下,這兒的囚犯也不在赦免之列,況且沈凜從未行過大赦之事。
暴雪停歇,天空逐漸放晴。
再次踏上地麵,謝玄陵下意識地抬起手,擋住刺眼的陽光。
好在啟慧寺提前將香客請了出去,否則突然出現一位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定會引起百姓圍觀。
方丈上前給沈承璟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道:“謝施主,此番掙脫枷鎖,當一心向善,望我等再無相見之日。”
謝玄陵拱手道:“啟慧寺齋飯滋味不錯,事情結束之後,謝某或許還會打攪,懇請大師不要把謝某拒之門外。”
方丈疑惑地看向晉王。
沈承璟淡淡道:“收他錢,加價收。”
方丈笑了笑,低聲誦了句佛號,“恭候大駕。”
沈謝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啟慧寺,大街上熱鬨非凡,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
沈承璟朝著某個烤紅薯的攤子招了招手。
攤主是位身材矮小的漢子,見有生意,拎著爐子小跑著上前,諂媚道:“貴客,要多少?”
沈承璟拆穿道:“呂鞏,還裝?”
矮小漢子沒控製好氣力,在爐子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掌痕。
沈承璟挑了塊表皮微酥,香氣撲鼻的烤紅薯,一掰兩半,“京城是什麼地方?天子腳下,你不會真認為能瞞住風聞司的耳目吧?”
“人,本王放了,幸虧你們那些漏洞百出的營救計劃未曾施行,不然得換謝玄陵去牢裡探望你。”
呂鞏望著對方身後邋裡邋遢的男子,眼眶一紅,哽咽道:“謝…謝…”
沈承璟含糊道:“不客氣。”
謝玄陵撇嘴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大老爺們不嫌丟臉?晦氣!”
聽到熟悉的嗓音,呂鞏被震驚的無以複加,遂胡亂抹了把臉,單膝下跪道:“橫江軍副將,參見大都督!”
謝玄陵“嗯”了一聲,“這些年…還好麼?”
呂鞏重重點頭,“就是有些想念…大都督。”
沈承璟攏緊大氅,後退一步,不可置信道:“你倆…”
謝玄陵深吸一口氣,“謝某是讀書人,一般不喜爆粗口,所以請你有多遠滾多遠…可否?”
沈承璟哈哈大笑,徑直朝著馬車走去。
但他冷不丁想起什麼,又轉身回來,從懷中掏出一枚虎符,“差點忘了,沒它,你調動不了府兵。”
等對方接過,沈承璟麵向矮小漢子,“老呂,不如跟本王吧?謝將軍再厲害,最多混個王爵當當,但本王是親王!”
呂鞏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彎,純粹被本能支配道:“草民生是大都督的人,死是大都督的鬼!”
沈承璟快步離開啟慧寺門口,“你倆果然有問題!”
謝玄陵氣笑道:“王爺,借套衣衫唄。”
沈承璟鑽入車廂,悶聲道:“預支俸祿去國庫,本王沒錢!”
跟隨晉王而來的戶部小吏取出一張文書,遞上紙筆,“銀子已經備好,勞煩謝將軍在末尾署名。”
謝玄陵簡單地瞟了一眼,驚歎道:“蒼梧俸祿這麼高?”
“得益於風調雨順,商業繁榮。”小吏先自豪地解釋了一番,隨即換上一臉苦色,“房價更高。”
之後謝玄陵找了間客棧,準備洗漱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