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最後一抹雪痕被初春東風卷入溝渠,渭南河穀濕潤的泥土翻出暗黑光澤。大堤西麓,一片數十頃的平壟被剛插上兩色竹牌:紅牌寫“官耕”,青牌寫“戶耕”。兩行牌杆自北而南,一直插到油光瀲灩的河汊,像把田地切成兩冊新開的竹簡。雁陣掠過時,白翎映著牌色,遠看恍似落筆墨痕。
黎明前,呂布已立在官耕壟首。方天畫戟穩靠肩窩,戟鋒上凝著清露。他放眼望去,百工院匠作正把改良木犁、一架新鑄的雙刃輥車卸下牛車;玄武營裡挑選的五十名傷殘老卒列在犁旁,袖口依舊留著舊戰線縫補,卻已換上棕色短褐。官耕壟從今日起,便交這些老卒輪作;田租全歸府倉,家口按月支米鹽布帛。
另一邊的戶耕壟,人聲更雜。渭南、扶風、稷下三縣的佃農社首帶人列隊,男丁粗布纏腿,女丁肩挑麥籽袋,黃鏈肩頭那枚民功鐵鍬被雪水磨得鋥亮。諸葛亮讓他們各自任選一畝,以戶為單位署名,一年之內田賦減半,若用銅星丈杆量得畝畝平整,再抵一鬥鹽。一陣歡呼像麥浪卷過青牌田頭。
啟耕之前還需一道“開墾禮”。韓瑛抱來兩隻木箱,一箱裝軍功田租簿,一箱裝早春麥籽。呂布提箱上前,在官耕壟心跪地拆封;木蓋起,租簿平展黑字:“烏巢破陣功田五十畝”;麥粒金黃,油光欲滴。呂布用指尖撮一撮麥籽,撒向犁溝,麥粒順著鬆軟泥屑滑落,發出極輕微“沙沙”聲,他低聲道:“此粒抵你們折骨流血。”
刀折,犁響。張遼率十名老卒拉輥車從壟北碾下,雙刃翻土如剪,黑泥濺到戰袍,他卻朗聲高喝,把輥車當戰車指揮;老卒們大笑著把殘臂束在肩,一隻手握轅柄,步子踉蹌卻未亂。轅軋到最南頭時,已帶出一道寬尺黑帶,泥香撲鼻,像從戰陣裹血的戟頭生出新肉。
戶耕壟這邊,佃戶們用青石砌好的灌水凹槽先試水,渠水滋——一聲湧出,折射出新陽虹彩。黃鏈試了新秤砣,稱了半升麥籽,沾水攆在掌心,麥籽瞬間脹出乳白小芽,他眼圈忽地泛紅,“今年若是旱,再挖渠也挖得動。”趙雲拍他肩,遞上為佃戶改短的鐵耙:“渠口缺電,仍敲軍鼓;佃口缺糧,照民功冊折租。”
午後,春風忽大,吹得旌旗獵獵。兩片田頭忽起喧嘩——一名傷卒在官耕田刃口挖出兩截帶藥膏的木樁;再細看,樁木孔裡塞了硝粉與火硝,若春燥一烘,極易自燃。張遼麵色沉冷,立刻命玄武小隊搜全壟,果真在東南角又挖出十餘截濕藥樁。諸葛亮輕嗅藥末,一抖羽扇冷笑:“袁術餘黨,連田也想燒。”呂布拎起硝樁,戟背一擊將樁頭拍碎,火藥濕泥爆出嗆味,他目光像磨過玄鐵,“誰敢毀此田,我便砍他糧道再劈他門樓。”說罷把碎樁拋進河汊,水麵騰一陣白煙,硝末沉沒無聲。
官耕田重新撒籽,戶耕田也開始上糞翻犁。夕陽斜照,一壟壟黑土被木輥和牛蹄磋磨,水紋和泥紋交纏,像織機翻出布麵。老卒將軍功尺立在田首,銅星蒙黃土,閃著淡金;佃戶在青牌邊插自己打製的柳條記號,每家一枝,一片綠嫩在初春微冷風裡瑟縮,卻頑強執拗。
夜幕降臨前,呂布把方天畫戟插在官耕與戶耕分界,戟鋒向天,似在宣誓:政令之下,刀盾並舉。諸葛亮立在旁,為丈官記錄第一日工分:官耕五十畝一遍耙,記軍功老卒半功;戶耕三十畝初翻,折稅半鬥。墨跡在冊頁裡尚未乾,卻已被風吹起淡淡麥香。
月上河堤,泥腥混著新芽味泛起。官耕壟闌,一盞風燈伏在田坎,裡頭燭芯剛燃,小火映一個老卒皺紋,他對著新秤複背口令;戶耕岸邊,小販收起秤杆,挑擔過新挖的淺渠,水聲拍木桶,閃著河月碎光。瀾台令第三次均田條目,於無聲之夜在泥裡發酵,將長根,破土,終有一日會拔節出麥芒——金亮如戟,也溫暖如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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