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風夾著未融的川北雪粒撲向劍門關前的石壁,碎冰打在趙雲白纓盔上迸出細微火星,仿佛山脊深處一聲極輕的戰兆。自洛陽誓師僅五日,他率三千輕騎日夜兼程渡渭破褒斜,扼守劍閣北隘的老營寨早被並涼斥候圍成破籬,笳聲一到即潰散,隻留下炊土餘溫與被匆忙掩埋的一行淺血,讓人辨不出是舊漢旗的赤,還是被北風吹灰的殘火。趙雲勒韁於斷崖,總覽關南雲濤——蜀道如龍脊在斜雪中起伏,老鬆釘入石,雲海翻裂處露出遠遠的巴郡山影,如靜獸潛伏。他知,這是劉備敢於拒詔的最大倚恃,也是諸葛亮昔年苦心經營的天然壁障,而今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讓這壁障響出第一聲裂縫。
哨騎稟報:劍門外三十裡,綿竹前哨旗隱現“左都護”朱文,劉封率巴西新卒正砍伐寒杉築鹿角,意欲挽連鎖拒馬,再造一圈小銅關。趙雲將長槍橫在膝前,目光閃冷:銅關餘火未冷,蜀將仍妄圖舊計。他召火哨兩隊,簷雪聲裡低聲布令:夜半之前不鳴金,不放箭,割鬆枝三千根,浸鬆脂圍鹿角,待北風轉浪時,一起放火送給劉封。火哨蓄勢離去,留下一地馬蹄踩裂的薄冰,像將要崩碎的關牆。
夜色合攏得很快,劍門兩側石隙噴出的冷霧在月下凝白,仿佛無數潛藏的嘶息。趙雲掩旗潛行於鬆影,看到蜀軍營火點點,圍得緊卻燥,官兵的腳步聲像無處落腳的雨,急而無序。寒風一轉,他抬手,下令。三千枝浸脂鬆束被順風拋入鹿角,一瞬青火炸出萬點流螢,將剛成形的拒馬化作燃籠;隨即白浪快騎鳴角,斜穿火海,鋼蹄砸碎半凝冰河,槍芒化作飄雪下的一道霜弧,直斬蜀軍旗杆。劉封倉皇令回縮,卻被突焰堵住後路,隻能棄鹿角遁山徑,亂弦啼夜,山穀回複以滾雷——那是張遼中軍放的攻城震鼓,遠雷似沉,回聲卻在嶙峋石骨間層層上推,讓整座劍門都嗡鳴,如老獸被鐵楔撬醒。
趙雲並未窮追,他止馬於燃鹿角前,讓白浪騎撤至火外,自拔營中鐵旗插在焦土中央。黑纛裂風獵獵,上書“瀾”字倒映在燃芒之中,像把剛出爐的劍刃釘進蜀道的咽喉。他抬頭望雲浪翻卷,喃喃一句:“先裂其膽,再破其城。”火光映他麵甲,霜雪在火焰熱浪裡化成水珠沿頰滑落,像溶掉的最後一點冬。
與此同時,三百裡外的綿竹城樓角鼓震驚寒鴉,劉備深夜披虎氅登望樓,遠遠看見北隘有一線赤焰貫雲,心中一凜。法正捧折急入,沉聲:“劍門拒鹿角已焚,趙子龍鋒已探至內峽,張遼鼓陣在後,涼州騎斬鹿溪糧道。”劉備握欄,指節蒼白:“子龍昔日乃我軍神,卻成今日破山劍。”他忽然回憶起當年白馬坡一彆,如今竟在劍門再逢刀鋒交錯,卻各為其主。關外巨鼓回聲在夜空重擊,他像被那回聲震到心腑,喃喃低語:“諸葛孔明,你昔日布此天險,如今也隨浪東去,可曾料此日蜀山雪先破於你的舊友長槍?”
殿下急腳聲響,糜竺抬燈報:江州來急報,馬超鐵騎側翼裂嘉陵棧道,北關三糧倉已焚兩倉,涼州騎取道羌嶺正繞曲江背脊,若七日能合趙雲白浪,綿竹恐被兩翼鉗擊。劉備閉目,虎氅在夜風裡翻湧如瀕死巨獸最後掙紮,他深吸,終道:“召諸葛亮回成都主持東閣,關羽自秭歸沿江速上救劍門。若再遲半旬,天險將墮。”
而洛陽傳火台上,諸葛亮收到趙雲首捷早潮信符,隻在折尾添一行小字:“雲破首鎖,蜀膽先裂,可乘四十日春汛斷江糧。”羽扇輕合,他望向西南,燈火亮處,蜀山黑影在春夜裡若巨鯤潛動;但那巨鯤已經被點燃的鹿角在腹下刺出第一口灼痛。戰爭的星火順蜀道雪脊蔓延,照見每一處險隘暗藏的人心裂縫。第三篇“西蜀裂統”在這夜鷹啼劍鳴裡揮開第一筆,冷光照徹雲雪,將更多暗潮呼嘯推向秦嶺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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