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裡的壁畫還在,蛇眼的位置多了道裂縫,滲著暗紅色的液體,像血。陳五摸了摸,黏糊糊的,有股鐵鏽味。阿月打著火折子,照亮洞頂的一行小字:"鎮沙使血祭,封蛇於泉底;血枯則蛇醒,地脈崩。"
"血祭?"陳五的後背發涼,"難道鎮沙使要...用自己的血鎮著沙蛇?"
阿月的手指在發抖,火折子差點掉了:"那你...你剛才流的血..."
陳五想起被箭紮中的左肩,血正順著手臂往下滴,滴在蛇紋上,暗紅的液體突然變清了,像被血洗過。洞頂的字突然亮了:"血承者現,蛇目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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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承者?"陳五喃喃道,"是說我?"
洞外傳來金狼頭的冷笑:"漢人,你以為用自己的血能鎮住沙蛇?太武帝的鎮沙使早死絕了,你流乾血也沒用!"
陳五的魚符突然發出蜂鳴。他感覺有根線從符裡紮進心臟,疼得跪了下去。阿月跪在他旁邊,用衣襟給他擦汗:"張郎,咱們走,回莫高窟找慧明大師!"
"不行,"陳五咬著牙,"沙蛇醒了,漠南的綠洲都會死。老周、康隊長,豆豆和招娣...他們會沒水喝,沒飯吃..."
阿月的眼淚滴在他手背上:"那我陪你,你流多少血,我就給你擦多少。"
陳五望著她。火光裡,她的眼睛像月牙泉的水,亮得能照見他的影子。他想起在黑風峽時,她說"隻要有想護著的人,亂世也能過出暖乎氣",突然不疼了。
"阿月,"他說,"幫我把魚符按在蛇眼上。"
阿月顫抖著拿起魚符。陳五咬破食指,血滴在符上,蛇紋突然活了,像條真蛇遊進符裡。洞頂的字全部亮了,連成一行:"血承者鎮蛇,以心為鎖,以血為契,沙暴止,綠洲生;若棄,則地裂沙吞,萬靈滅。"
"我鎮。"陳五說。
阿月把魚符按在蛇眼上。血從陳五的傷口湧出,順著符的紋路流進壁畫。沙蛇的影子突然蜷縮起來,泉底的水不再倒灌,洞外的沙暴停了,隻剩下金狼頭的咒罵聲。
"成功了?"阿月問。
陳五摸了摸左肩的箭,疼得倒抽冷氣:"可能吧。"
洞外傳來馬蹄聲。陳五和阿月衝出去,看見康屠何帶著府兵從沙山後轉出來,彎刀在陽光下閃著光:"漢兒!老子就知道你會往泉邊跑!"
金狼頭想跑,被康屠何的刀挑落馬下。康屠何踩著他的胸口,衝陳五笑:"慧明大師說沙蛇醒了,我帶了二十個府兵來幫忙,沒想到還是你小子厲害!"
陳五看向泉邊的石碑。泉水又變回了翡翠色,蘆葦在風裡搖,像在鼓掌。阿月給他包紮傷口,手還是抖:"張郎,你剛才...嚇死我了。"
"我也怕,"陳五說,"但更怕你們沒水喝。"
老周從康屠何的馬後探出頭,懷裡抱著豆豆和招娣,兩個小丫頭正啃著康屠何帶的糖瓜:"張郎!慧明大師說,你鎮住沙蛇了,漠南的綠洲要活了!"
陳五摸了摸魚符。蛇紋還在,但沒那麼燙了,像塊普通的銅符。他望著阿月,她的發梢沾著血,卻笑得比月牙泉還亮。
"阿月,"他說,"等傷好了,咱們就在泉邊蓋間房子吧。前麵種胡楊,後麵種葡萄,讓豆豆和招娣在葡萄架下玩。"
阿月的臉又紅了:"那...那我得先學會砌牆。"
康屠何大笑:"漢兒,你這是要當沙州的"泉眼公"啊!"
陳五也笑了。他望著遠處的沙山,想起慧明說的"亂世像塊發麵",現在他終於明白——隻要有想揉開的耐心,有想護住的溫暖,再硬的麵,也能蒸出軟乎乎的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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