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玄觀策與金殿章_胡沙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曆史軍事 > 胡沙錄 > 第105章 玄觀策與金殿章

第105章 玄觀策與金殿章(1 / 1)

陳五牽著拓跋清的手跨進西玄觀朱門時,晨霧正從觀後的銀杏林裡漫出來,新栽的胡楊和銀杏在霧裡若隱若現——那是上個月他和阿史那雲商量著種下的,胡楊枝椏粗獷如鮮卑牧民的手,銀杏葉片精巧似漢家繡娘的針。

“清兒看,”他指著道壇前的“同天碑”,碑身新刻的“胡漢共井”圖在霧中泛著青黑,“阿史那真人讓人把甜市坎兒井的模樣刻上去了,說要讓香客打水時就能看見胡漢的活法。”

拓跋清的指尖撫過碑上的淺痕,鳳釵上的東珠碰著碑石,叮當作響:“昨日崔浩說,洛陽白馬寺的僧眾在城南買了八十畝地,說是要建‘無量壽佛閣’。八十畝啊,夠兩百戶百姓種麥了。”她轉身時,月白襦裙掃過道壇前的蒲團,“阿史那真人約咱們來,怕是為這事。”

陳五的甜燈在袖底發燙。他摸出錦囊裡的金砂,散成“策”字——這是他與阿史那雲上月討論“抑佛”時,金砂常凝的形狀。正想著,觀後傳來清越的道歌,阿史那雲披著月白道袍走出來,腰間狼頭革帶係得整整齊齊,狼嘴正咬著“忠孝”玉扣。

“陳大人,公主,”他合掌行禮,道冠上的桃木簪子沾著晨露,“請隨某去後殿。某讓人煮了甜市的羊奶茶,配著阿依古麗的胡麻餅——茶是鮮卑的,餅是漢家的,合該配咱們的話。”

後殿的炭盆燒得正暖。陳五接過茶盞,羊奶的腥甜混著鬆木香,像極了甜市互市日的味道。阿史那雲掀開案上的帛布,露出卷成筒的《魏境佛寺占田圖》,紅筆圈著洛陽、平城、統萬城的大片區域:“這是高允讓人查的,去年一年,佛寺占田增了三成,僧尼增了兩成。更要緊的是,青壯男丁削發為僧,說是‘修來世’,可大魏的田誰種?兵誰當?”

拓跋清的手指點在“統萬城”的紅圈上:“上個月李昭來信,說甜市的鐵匠鋪少了三個學徒,全跟了雲遊僧去洛陽。阿依古麗的羊奶攤,也少了兩個擠奶的小子——他們說‘佛門不打烊,比打鐵輕鬆’。”

陳五的甜燈突然灼痛掌心。他想起在鬼哭峽突圍時,牧民們舉著鹽巴喊“陳大人護甜”的臉,此刻那些臉裡若少了青壯,甜市的井誰挖?互市的貨誰運?他捏緊茶盞,指節發白:“阿史那真人,您說該怎麼破?”

阿史那雲抽出狼毫,在《占田圖》上畫了道粗線:“某想了三條。第一,讓道徒‘下地’。往後道壇的香火錢,三成用來修渠,三成用來教耕,剩下的才供香燭。百姓喝著道徒挖的水,吃著道徒教種的糧,自然信道不信佛。”他望向陳五,“這得借陳大人的甜衛——他們在河西修坎兒井有經驗,往後可以帶道徒去各地。”

陳五點頭:“李昭的甜衛裡有三十個會看水脈的,我讓他們分撥到各州道壇。甜市的阿合買提有本《沙海耕錄》,記著胡漢的種地法子,讓人抄了發下去。”

“第二,讓佛經‘落地’。”阿史那雲翻開案頭的《雲中記》新刻本,“某在書裡加了‘耕者得福’章,說‘老君騎牛過田埂,見勤耕者賜糧,見懶僧者收田’。再讓畫工把這章畫成壁畫,貼在道壇、村口、甜市的鹽棧——百姓不識字,看畫也明白。”

拓跋清輕笑:“上個月西市的糖畫師說,要把‘老君賜糧’畫成糖畫,孩子們搶著買,比‘觀音送子’的糖畫還甜。”

“第三……”阿史那雲的狼毫頓在“均田”二字上,“得借陛下的手。佛寺占田免稅,壞的是大魏的稅;道徒修渠教耕,增的是大魏的糧。若陛下頒‘均田令’,限佛寺占田不得過百畝,僧尼需耕半畝田換香火,那佛門的‘輕鬆’,就變成‘辛苦’了。”

陳五的甜燈在掌心散成“通”字。他想起昨夜太武帝召他時說的話:“卿在河西弄的‘甜日子’,朕看著歡喜;可洛陽的和尚弄的‘空日子’,朕看著鬨心。”阿史那雲的三條,正好戳中帝王的“鬨心處”。

“明日早朝,我替您遞折子。”他說,“折子上寫‘道護民生,佛耗國力’,附各州的占田數、青壯流失數——陛下看了,該明白哪邊更利。”

阿史那雲的手按在陳五肩上,力度像鮮卑人摔跤時的搭手:“陳大人,某以前以為道是經卷,現在才明白,道是甜市的井,是統萬的田,是胡漢百姓手裡的餅。有你在,道塌不了。”

晨霧散時,陳五和拓跋清走出西玄觀。道壇前的胡楊和銀杏在陽光下舒展枝葉,胡楊的影子覆著銀杏的葉,銀杏的根須纏著胡楊的乾——像極了阿史那雲說的“胡漢同天”。

“清兒,”陳五望著觀外的人流,有鮮卑牧民牽著羊,漢家婦挑著菜,羌女捧著新摘的沙棗,“你說,咱們的‘均田令’能成麼?”

拓跋清的指尖勾住他的小指:“陛下要的是‘國富民強’,不是‘佛殿林立’。你折子上的數,比和尚的經更有說服力。”她抬頭望向宮城方向,“再說了,崔浩、高允、拓跋拔都會幫你——他們的田被佛寺占過,他們的子侄被和尚拐走過,誰不盼著治治這歪風?”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五月十六,早朝。

太極殿的龍涎香混著墨香。陳五捧著奏疏出班時,看見王景文的折扇在袖底緊攥成拳,周顯的《春秋》被翻得嘩嘩響,隻有崔浩摸著胡須點頭,高允的鏡片後閃著光。

“陛下,”他展開奏疏,“臣查得,去年魏境佛寺占田四十七萬頃,僧尼百萬,其中青壯男丁占七成。這些田不納糧,這些丁不服役,大魏的倉廩空了,兵源薄了,如何禦柔然?如何鎮南朝?”

太武帝的手指敲著龍案:“陳卿說該如何?”

“臣請頒‘均田令’。”陳五指向殿外,“限佛寺占田不得過百畝,多占者充公;僧尼年滿十五,需耕半畝田、織五匹布,方得受香火;道徒修渠教耕者,賜‘善民’帖,免徭役三年。”他摸出《河西屯田冊》,“河西甜市試行此策,去年糧產增兩成,青壯歸田者過百——胡漢百姓都說,‘耕出來的甜,比念出來的空,實在’。”

殿內響起抽氣聲。王景文的折扇“啪”地打開:“陳護軍這是要毀佛!佛是慈悲的,怎可與田畝計較?”

“王大人說佛慈悲,”陳五冷笑,“那慈悲的佛,為何收百姓的田,卻不肯給百姓糧?甜市的老婦賣了棺材本捐給佛寺,結果病了連碗熱粥都求不到;統萬的牧民獻了羊給佛塔,結果冬雪災時,和尚的糧倉鎖得比官倉還緊——這是慈悲,還是貪?”

周顯摸著胡須插話:“陳卿所言雖實,但宗教之事,需慎之又慎。”

“周大人說慎,”崔浩突然出班,“某查過《魏書》,漢明帝時佛入中原,那時佛寺不過幾座;如今呢?洛陽百裡內,佛寺三百,僧尼十萬!這不是宗教,是國蠹!”他轉向太武帝,“陛下要的是‘胡漢同天’,不是‘胡漢同佛’。均田令一下,百姓歸田,道徒歸善,大魏的根才紮得深。”

高允舉起《胡漢香火錄》:“某統計過,百姓求道的帖子,十有八九是‘求雨’‘求糧’‘求病愈’;求佛的帖子,十有八九是‘求來生’‘求富貴’——民心向實,陛下當順之。”

太武帝的目光掃過殿下眾人,最後落在陳五身上:“陳卿,你說河西試行有效,可有人證?”

“有!”

殿外傳來粗啞的喊聲。陳五轉頭,看見甜市的老牧民巴圖牽著沙雲走進來,羊皮襖上還沾著草屑:“陛下!小老兒是甜市的巴圖,陳大人在河西推行‘耕者得福’,小老兒的孫子沒當和尚,跟著道徒學種地,去年收了五石麥!和尚說‘種地苦’,可小老兒的孫子說,‘麥香比香火甜’!”

太武帝笑了,眼裡的光像統萬城的日頭:“巴圖,你孫子叫什麼?”

“叫鐵牛!”巴圖的嗓門震得殿角的銅鶴晃了晃,“鐵牛說,等麥收了,要給陛下送袋新麥——比和尚的酥油香!”

殿內響起哄笑。王景文的折扇掉在地上,周顯的《春秋》合得“哢”一聲。拓跋拔拍著大腿喊:“巴圖這老兒,比某的刀還利!”

“傳旨!”太武帝的狼毫在“均田令”上重重畫了圈,“即日起,‘均田令’頒行全國。陳五兼領‘均田使’,督各行省執行;阿史那雲兼領‘道政司’,率道徒助民耕織。”他望向陳五,“陳卿,你說‘甜日子要種出來’,朕信你——把大魏的田,種成甜的田。”

退朝時,陳五被眾人圍住。崔浩拍他的肩:“某讓人刻了‘均田碑’,下月送河西——碑上要刻你的名字,刻巴圖的名字,刻胡漢百姓的名字。”高允塞給他本《均田策》:“某加了‘胡漢同耕’章,說鮮卑的套馬杆怎麼教漢家的犁,漢家的鋤怎麼教鮮卑的鎬。”連拓跋拔都擠進來:“某讓兒子跟你學均田,省得他整天琢磨著當將軍——大魏的將軍,得先會當農夫!”

喜歡胡沙錄請大家收藏:()胡沙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最新小说: 穿越大唐:縱橫家不好當 穿成七零寡婦,我靠商超帶飛全家 重生98:從賣衣服開始當大佬 94被離婚,我附身萬獸縱橫鄉野 神豪:大一開學我被校花們包圍了 僅僅愛了很久 穿書:彆因為個名字就無視常理啊 暗夜雙雄 名偵探柯南之宿命共鳴 不死獵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