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淝水弩_胡沙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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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淝水弩(1 / 1)

陳五的馬刺紮進沙雲腹側時,後頸的汗已經浸透了鎖子甲。

淝水的晨霧還沒散透,他望著前方一裡處的渡口——二十艘樓船像黑黢黢的礁石,船舷上的床弩泛著冷光。斥候的急報在耳邊炸響:"劉宋從壽陽調來十二架"破城弩",每架配三十石硬弓,射程八百步!"

"周鐵!"他扯著嗓子喊,聲音被風撕成碎片,"讓李昭帶騎射手繞到西岸,用火箭射船帆!老周帶漁船裝桐油,等霧散了往船堆裡撞!"

周鐵的回答混著馬蹄聲:"得令!"

沙雲的馬蹄濺起的泥點打在陳五的護腕上,"胡漢同守"的銀鐲被擦得發亮。他摸出甜燈,金砂在掌心凝成扭曲的箭頭——這是甜燈第四次示警,箭頭尾端纏著血絲般的金粒,像根紮進肉裡的刺。

"大人!"李昭的聲音從左側傳來,"敵船動了!"

陳五抬頭。樓船的船帆正在展開,"蕭"字旗被晨霧洇得發暗。船尾的櫓手們光著膀子,肌肉在霧裡泛著青白,木槳拍水的"吱呀"聲像極了鬼哭峽突圍時馬賊磨箭的動靜——那是三年前,他帶著二十個牧民在沙暴裡殺出血路,懷裡還揣著甜南的草駱駝。

"放箭!"劉宋的喊叫聲穿透晨霧。

第一支破城弩的箭簇破空而來時,陳五的瞳孔驟縮。箭杆比他的胳膊還粗,箭頭包著精鐵,在霧裡劃出銀色的線。沙雲突然人立而起,前蹄踢中箭杆,箭簇擦著陳五的左肩飛過,在身後的泥地上紮出個半人深的洞。

"沙雲!"陳五勒住韁繩,戰馬的脖頸滲著血,是剛才箭簇帶起的碎石劃的。他摸了摸沙雲的耳朵,馬耳上還沾著甜市馬廄的乾草香,"好樣的。"

周鐵的騎隊已經衝了上去。他們舉著盾牌,盾牌上蒙著濕牛皮,能擋火星。陳五看見周鐵的長矛挑翻第一個櫓手,血濺在船舷上,把"破城弩"的漆字染成了紅。老周的漁船從霧裡鑽出來,船頭綁著浸滿桐油的棉絮,像二十支燃燒的箭。

"撞!"老周的吼聲混著船槳聲。

第一艘漁船撞在樓船側舷時,棉絮擦著船板就燒,火舌順著船縫往裡鑽。樓船的水兵們舉著水桶往下潑,可桐油遇水更烈,火勢反而竄得更高。陳五看見船尾的破城弩手在火裡打滾,身上的皮甲被燒得滋滋響。

"弩機轉向!"劉宋的校尉喊了一嗓子。

陳五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見剩下的樓船開始轉動,破城弩的箭槽緩緩對準西岸——那裡是李昭的騎射手埋伏的地方。他摸出腰間的短刀,刀柄上的"守"字被體溫焐得溫熱:"周鐵,帶三十騎跟我衝!砍他們的弩機!"

沙雲像道黑色的閃電,撞開擋路的步兵。陳五的短刀砍在弩機的絞盤上,銅製的齒輪迸出火星。周鐵的長矛紮進弩手的咽喉,血噴在弩機的木架上,把"壽陽軍器"的刻字泡得模糊。

"大人!"李昭的聲音帶著哭腔,"西岸中箭了!老張的馬被射穿肚子,他被壓在馬下!"

陳五回頭。西岸的蘆葦蕩裡,騎射手們正在往回撤,三匹戰馬倒在地上,馬背上的箭簇像豎起的桅杆。老張的腿被馬腹壓著,他咬著牙,用短刀砍馬的肚帶,血把蘆葦染成了暗紅色。

"李昭!"陳五吼道,"帶傷兵先撤!周鐵,跟我去堵弩機!"

戰鬥持續到巳時三刻。陳五的短刀卷了刃,左手掌被弩機的木刺紮得血肉模糊。他靠在樓船的錨鏈上,望著剩下的五艘樓船——它們圍成圓陣,破城弩的箭槽還對著西岸,船帆雖然燒了,可備用的劃槳手在拚命劃水,船速比之前更快了。

"大人,"周鐵拖著條傷腿過來,鎧甲上的血已經結成黑痂,"咱們沉了七艘船,燒了五架弩機。可劉宋的中軍沒動,他們的"破城弩"還剩七架!"

陳五的喉嚨發緊。他望著南岸的戰旗,"蕭"字旗還在樓船主桅上飄,隻是顏色暗了些,像塊浸了水的紅布。他摸出懷裡的麥餅,咬了一口——麥餅被露水打濕了,軟塌塌的,甜得發澀。

"收兵!"他吼道,聲音啞得像破鑼,"把傷兵抬上漁船,撤回泗水北岸!"

撤退的號角是在午時吹響的。陳五騎在沙雲上,望著殘兵們拖著傷腿往回走,甜衛的皮甲上沾著血和泥,騎射手的紅纓被血浸透,像蔫了的花。老張被抬上漁船時,左腿的箭還插著,他咧著嘴笑:"大人,末將砍了兩架弩機,夠換兩畝水田不?"

陳五蹲下來,幫他拔箭。箭頭倒刺勾著肉,老張疼得直抽氣,眼淚掉在皮甲上:"大人,末將沒給甜衛丟臉。"

"沒丟臉。"陳五說,"你砍的弩機,我記在功勞簿上。"

老周是最後回來的。他渾身濕透,懷裡還抱著那個泡烏頭葉的陶瓶:"大人,末將的漁船沉了七條,可燒了他們五艘船。"

"好。"陳五說,"你燒的船,我記在功勞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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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的騎射手隻剩一半。他跪在陳五麵前,手裡攥著支斷箭:"大人,末將沒護住兄弟,求您罰。"

陳五把他扶起來:"要罰,罰我。是我沒算到他們有備用劃槳手,沒算到"破城弩"的射程能到八百步。"

午後的陽光照在泗水上,把血浪染成了金色。陳五站在土坡上,望著長孫真的羽林衛正在清理戰場。長孫真走過來,橫刀扛在肩上,刀身的缺口在陽光下閃著光:"陳大人這一仗,砍得狠,可沒砍到根。"

陳五摸了摸腿上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結了層黑痂:"蕭承之的"破城弩"是殺招,咱們得想彆的法兒。"

長孫真指了指陳五腕間的銀鐲:"某在漠南打柔然時,見過這種"守"字鐲。當年柔然可汗的金帳,也是靠守著糧道才撐了三個月。"

陳五望著南岸的戰旗,突然想起太武帝的手詔:"淮水以南的田,朕要種大魏的稻。"他摸出甜燈,金砂在掌心凝成狼形,狼的嘴裡叼著根蘆葦——這是甜燈第一次在戰後示路。

"長孫將軍,"他說,"您帶羽林衛去東岸紮營,用土堆築箭塔,擋"破城弩"的箭。某帶甜衛去北岸的紅柳林,砍竹子紮竹筏,等夜裡摸過去燒他們的弩機。"

長孫真笑了,眼角的刀疤跟著動:"陳大人這是要"夜襲"?某在漠南打過二十次夜襲,最狠的一次,砍了柔然可汗的金帳旗杆。"

陳五也笑了。他望著營外的蘆葦蕩,陽光透過蘆葦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他知道,這一仗還沒打完,劉宋的弩機還在響,蕭承之的旗還在飄,可他不怕了。

因為他是陳五,是鎮北將軍,是太武帝的刀,是百姓的燈。就算血濺淝水,他也要把這護民的路,走到底。

傍晚的風卷著濕氣吹過來,陳五打了個寒顫。他摸出懷裡的麥餅,咬了一口——還是甜的,甜得發苦,卻甜得踏實。他知道,這甜,會滲進淝水的土裡,會爬上南岸的田壟,會在所有娃娃的嘴裡,長成漫山遍野的甜。

沙雲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用腦袋蹭他的手背。陳五蹲下來,給它擦藥,沙雲疼得直抽氣,卻沒躲開。他望著沙雲的眼睛,那裡映著夕陽,映著龍旗,映著所有他要守住的光。

他知道,這光,會化雪,會生根,會在淝水兩岸的廢墟上,長出漫山遍野的甜。

而此刻,南岸的樓船裡,蕭承之正摸著被燒黑的船舷,嘴角勾出冷笑。他摸出懷裡的密信,信上的字跡還帶著墨香:"陳五夜襲,可設伏於蘆葦蕩,以火油為引。"

夜風卷著信角,把"伏"字吹得獵獵作響。

陳五站在土坡上,望著南岸的火光,完全沒注意到,蘆葦蕩深處,二十桶火油正被劉宋士兵埋進泥裡,像二十顆等待引爆的雷。

他隻知道,今夜,他要帶著甜衛,帶著麥餅,帶著所有他要守住的人,去砍斷劉宋的弩機,去守住大魏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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