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丘八，焉敢如此無禮！你們會後悔的！”
聲音淒厲，充滿了驚恐與不甘，像兩隻被扼住喉嚨的公雞。
徐老三臉色一變，第一個反應過來，丟下手裡的活計就衝了出去。“咋回事？”
孔長瑞猛地回神，心中的茫然瞬間被一股冰冷刺骨的不祥預感取代。他顧不得禮數，緊跟著徐老三的腳步，快步走出那間低矮的茅屋。
門外的景象，讓他的瞳孔驟然一縮，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隻見村口的空地上，原本好奇圍觀的百姓們已經遠遠退開，臉上帶著畏懼與一絲麻木的同情。兩個身穿儒衫的年輕人，正被四名如狼似虎的羽林衛死死按在泥地上，他們的衣衫被撕扯得破爛不堪，發冠歪斜，臉上滿是泥汙與血痕，正拚命地掙紮扭動，嘴裡發出徒勞的怒罵。
正是與他一同跪諫的同窗，張顯與劉毅！
其餘的幾百名士子，則被羽林衛用冰冷的刀鞘驅趕著，像一群受驚的羊，瑟瑟發抖地聚集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恐懼與屈辱。孔長瑞甚至能看到好幾個人雙腿都在打顫，幾乎站立不穩。
“跑？還想跑？”
王猛那粗糲而又充滿戲謔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眾人頭頂炸響。他騎在高頭大馬上，並未急著上前，而是享受著貓捉老鼠般的快感，緩緩踱步而來。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眼神裡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殘忍。
“嘿嘿，陛下有好生之德，給你們一條活路，是讓你們來體驗民情，洗心革麵！可不是讓你們來這兒耍威風，挑三揀四的！”
他馬鞭一指那兩個被按在地上的倒黴蛋，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暴虐的殺氣。“你們倒好！陛下的恩情不領，反倒嫌這兒臟，嫌這兒臭，嫌棄給你們飯吃的百姓是泥腿子！還想跑回京城去繼續妖言惑眾？”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就拿你們兩個殺雞儆猴！讓你們這幫讀聖賢書讀到狗肚子裡的廢物瞧瞧，什麼叫王法！”
話音剛落，王猛眼中凶光一閃，爆喝道：“給老子打！留口氣就行！”
“遵命！”
兩名羽林衛獰笑一聲，從腰間解下特製的牛皮鞭，那鞭子浸過水，在空中劃過一道令人牙酸的破風聲，便狠狠地抽在了張顯的背上！
“啪！”
一聲悶響，伴隨著皮肉綻開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啊——！”
淒厲的慘叫聲瞬間劃破天際。
“啪！啪！啪！”
鞭子一下接著一下，帶著冷酷而又精準的節奏，雨點般落下。
那兩個平日裡連重活都沒乾過的士子，哪裡受過這等酷刑，很快便沒了掙紮的力氣，隻剩下在泥地裡本能地抽搐和發出微弱呻吟的份兒。鮮血，順著他們破碎的儒衫滲出，與地上的泥水混在一起，變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暗紅色。
周圍的幾百名士子，眼睜睜看著同窗受此酷刑，一個個嚇得麵無人色，渾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先前在東華門外那種“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豪情壯誌，在這一刻，被這血淋淋的現實擊得粉碎。
赴死，在想象中是何等悲壯。可當真正的痛苦與暴力降臨在眼前時，他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勇敢。恐懼，像一隻冰冷的手，死死地扼住了他們的喉嚨，讓他們連一句求饒的話都喊不出來。
王猛很滿意這種效果，他揮了揮手，示意停下。那兩個士子早已被打得昏死過去，像兩條破麻袋一樣被拖到了一旁。
“都看清楚了？”王猛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個士子的臉，“誰再敢跑，下場比他們還慘！老子不打死你們，但會打斷你們的腿，讓你們一輩子都當個離不開這礦山的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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