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躺在家裡“養病”的大人們,對此,還一無所知。
他們依舊在品著香茗,聽著小曲,悠閒地等待著那個年輕的皇帝,向他們低下那高傲的頭顱。
他們不知道,皇帝根本沒打算再用他們,他選擇的,是讓整個大地,換一個全新的地基。
……
養心殿內。
燭火搖曳,將皇帝李睿的身影拉得悠長而深邃。
他麵前,整齊地擺放著兩份截然不同的報告。
左邊一份,來自錦衣衛。
上麵用朱筆細細描繪了京城各大“病號”官員府邸內的景象。墨跡之下,是令人作嘔的奢靡與腐朽。
禮部侍郎林如海的府上,清談宴飲,高朋滿座。上好的金陵春被當成白水一樣消耗,席間有人高聲吟誦著前朝諷諫昏君的詩篇,引來滿堂喝彩。“陛下此舉,名為新政,實為兒戲,黔驢技窮罷了!”林如海撫著微醺的臉頰,對眾人笑道,言語間滿是對新政和孔長瑞這等“酷吏”的鄙夷與不屑。
工部侍郎王德庸府內,更是請來了京城最有名的“慶福班”,鑼鼓喧天,唱的是前朝忠臣遭貶的悲情大戲《血濺諫言台》,那咿咿呀呀的唱腔,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指著皇宮的方向,借古諷今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們在家中“養病”,日子過得比誰都滋潤,談笑間,仿佛已經捏住了大夏的命脈,隻等著那個年輕的皇帝耗儘耐心,向他們低下高傲的頭顱。
右邊那一份,同樣來自錦衣衛,記錄的卻是另一番光景。
京城西郊,那條淤塞了數年、夏日裡臭氣熏天的水渠邊。
數十名穿著青布學子袍的年輕人,正挽著褲腿,站在齊膝深的黑臭淤泥裡,揮汗如雨。
烈日當空,他們的臉上、身上,滿是泥漿,汗水衝開一道道溝壑,可那雙眸子,卻比天上的星辰還要亮得驚人。
為首的陳默,嗓子已經喊得沙啞,手裡拿著一張自己繪製的圖紙,正對著幾個同窗大吼。
“角度!角度不對!再偏三寸,這水就排不出去,又是一灘死水!”
“王二!你那邊的土方量算錯了!用咱們學堂教的勾股之法重算!彆跟我扯什麼之乎者也,算錯了老子踹你下去!”
他們爭吵,辯論,甚至因為一個數據而推搡,但手裡清淤的活計卻片刻不停。
周圍的百姓,從一開始的圍觀,到後來默默地送上熱茶和乾糧。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顫巍巍地將兩個煮熟的雞蛋塞進一個學子的懷裡,那學子一愣,隨即咧開滿是泥點的嘴,重重地鞠了一躬,將雞蛋揣好,又跳進溝裡接著乾。
陽光下,汗水混著泥水,從他們年輕的臉頰滑落,滴進腳下那片正在被改變的土地。
李睿的手指,輕輕地從左邊那份報告上劃過,指尖仿佛沾染了酒宴的油膩和脂粉的香氣。他又緩緩地移到了右邊那份報告上,指尖似乎能感受到烈日的溫度和汗水的鹹澀。
他臉上的笑容,那副他已經強行戴了數日的,溫和而悲憫的笑容,終於,像一麵破碎的瓷器,一片一片地剝落了。
那溫和褪去,露出其下萬載玄冰般的冷漠。那悲憫消失,隻剩下深不見底的殺意。
殿內的溫度,似乎也跟著驟然下降。
角落裡侍立的太監王德全,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連呼吸都幾乎停滯。
他能感覺到,龍椅上那位年輕的帝王,平靜的表麵下,是正在積蓄的,足以焚天煮海的怒火。一邊是國家的蛀蟲,一邊是國家的基石,如何抉擇,還需要猶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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