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禎皇帝的親自授意和東廠提督王承恩的全力推動下,《啟明日報》這柄嶄新的輿論利器,終於露出了它最鋒利的獠牙!
不再是之前幾期那樣,旁敲側擊地刊載些前朝舊聞或是對某些“劣跡”官員不痛不癢的批評。最新一期的《啟明日報》,幾乎用了整個版麵,以極其聳人聽聞、也極其詳儘的方式,報道了“南京複社謀逆大案”!
報紙以醒目的大字標題,控訴以張采、吳偉業等為首的複社骨乾,如何“名為講學,實為結黨”,如何“非議朝政,誹謗君父”,如何“暗通流寇,意圖不軌”,甚至……如何策劃“另立新君”、“毒害聖躬”,將周鐘攜帶“神龍丹”之事公之於眾,並加以渲染!文章言辭激烈,將複社描繪成了一個禍國殃民、罪大惡極的邪教式叛逆團體!
緊接著,報紙便以“雷霆之怒,天網恢恢”為題,報道了朝廷在南京的“平叛”行動:東廠聯合神武軍,如何在馬士英、周經武等“忠臣良將”的指揮下,一舉搗毀複社巢穴,抓捕逆黨首腦。並詳細公布了對主犯的處理結果:逆首張采,罪大惡極,已於南京明正典刑,處以淩遲極刑!其餘核心同黨吳偉業、周鐘等數十人,皆以謀逆罪斬首示眾!其家屬子女,無論男女,儘皆逮捕入獄,按律處置!
這篇報道,圖文並茂,細節“詳實”,其帶來的衝擊力,遠超之前任何一次朝廷的邸報或告示!整個京師,乃至通過加急驛站傳到近畿州府的地區,都徹底被這驚天大案所震撼!
然而,出乎許多官員意料的是,京師百姓的反應,卻顯得異常“冷靜”,甚至可以說是……麻木。經曆了太多的戰亂、瘟疫、饑荒和朝廷的反複清洗之後,他們對於誰對誰錯的政治爭論,似乎已經失去了興趣。他們的關注點,迅速轉移到了那些更為“實際”的問題上——那就是,這些被抄家滅族的“逆黨”家眷,尤其是女眷的下場。
“聽說了嗎?張采那逆賊,被千刀萬剮了!”
“活該!誰讓他跟皇上作對!”
“可憐的是他家裡的女人孩子啊……聽說都要被送到教坊司去……”
“嘖嘖,那教坊司……進去了還能有活路?”
“何止教坊司!聽說有些年輕貌美的,直接就被那些廠衛的頭頭們……嘿嘿……給‘分’了!”
街頭巷尾,茶館酒肆,人們低聲議論著,語氣中或許有那麼一絲憐憫,但更多的是一種事不關己的、甚至帶著幾分獵奇和幸災樂禍的冷漠。他們早已習慣了權力的殘酷和人命的卑賤。
崇禎皇帝自然也通過廠衛的密報,得知了這些民間反應,以及……他手下那些“鷹犬”們在查抄過程中,順便“吃肉喝湯”、中飽私囊的行徑。對此,他隻是皺了皺眉頭,卻並未下令徹查或追責。他知道,水至清則無魚。要想讓這些廠衛番役們為自己賣命,去乾那些最肮臟、最得罪人的活計,就必須給予他們足夠的好處和一定的“自由度”。隻要他們忠於自己,能完成任務,不觸及國庫根本,些許貪墨和不法行為,他隻能……也必須選擇默許。
就在京師因為複社逆案和皇家報社的“重磅爆料”而議論紛紛之時,遙遠的南海之濱,另一場風暴,也已醞釀到了頂點。
福建總督鄭芝龍,在抵達澳門外海,並對澳葡總督亞馬留進行了一番恩威並施的敲打之後,便一直按兵不動,冷眼旁觀著澳門城內的局勢變化。他派出的探子和暗中聯絡的城內華人商紳,不斷將亞馬留倒行逆施、強征苛捐雜稅、引發華人居民普遍不滿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傳遞回報。
鄭芝龍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了。
他不再進行任何“談判”或“警告”。一聲令下,停泊在澳門外海、早已整裝待發的鄭家水師主力艦隊,近三百艘大小戰船,包括了從荷蘭人那裡繳獲或仿製的、裝備了新式火炮的蓋倫船,如同黑雲壓城般,直接駛入了澳門內港,對葡萄牙人占據的核心區域,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戰鬥從一開始便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鄭家水師無論是艦船數量、火炮威力、還是士兵的悍勇程度,都遠非此刻困守孤城的澳葡駐軍所能比擬!
震耳欲聾的炮聲持續了整整四個時辰!鄭家水師的艦炮,如同憤怒的鐵拳,將澳門那些看似堅固的棱堡、炮台一一摧毀!隨後,數千名裝備精良、久經海戰的鄭家士兵,乘坐著小船,強行登陸,與負隅頑抗的葡萄牙守軍展開了激烈的巷戰!
城內的華人居民,早已對亞馬留的暴政忍無可忍,此刻更是紛紛響應,或為鄭家軍隊帶路,或提供飲食,甚至拿起棍棒參與圍毆落單的葡兵!
駐紮在澳門附近的香山明軍,以及廣東地方官府,對此“衝突”則完全是“冷眼旁觀”,甚至……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恰好”打開了某些陸路關卡,任由部分想要“支援”鄭家的民團和鄉勇通過,實則早已被鄭芝龍暗中打點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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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經曆了慘烈的戰鬥之後,澳葡守軍徹底崩潰!總督亞馬留據說在混戰中被憤怒的華人居民和鄭家士兵亂刀砍死。殘存的葡萄牙士兵和官員,要麼投降,要麼狼狽逃竄。
鄭芝龍的軍隊,以雷霆萬鈞之勢,徹底控製了澳門!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鄭芝龍會就此將澳門納入自己勢力範圍之時,他卻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在迅速“查抄”了澳葡當局的府庫、軍火庫,並“帶走”了所有他認為有價值的西洋工匠、火炮之後,他的主力艦隊,便又迅速撤離了澳門!
幾天之後,兩廣總督沈猶龍,才“姍姍來遲”地帶著一支象征性的明朝官兵隊伍,進入澳門,“恢複秩序”,“宣示主權”。他理直氣壯地拒絕了幸存的葡萄牙議事會成員的任何抗議和交涉,下令降下葡萄牙旗幟,重新懸掛起大明的玄鳥旗!
至於葡萄牙本土的反應?此刻的葡萄牙王國,正深陷與西班牙的獨立戰爭以及與荷蘭的海外殖民地爭奪戰之中,國力大衰,自顧不暇,對於遙遠東方澳門的易手,雖有憤怒,卻也無力乾預。
澳門,這座被葡萄牙人占據了近百年的南海蓮島,就這樣以一種極其戲劇性、也極其血腥的方式,在名義上,重新回歸了大明的統治。
而真正的贏家,毫無疑問,是鄭芝龍。他不僅借著皇帝的旨意,狠狠教訓了敢於挑戰他海上權威的葡萄牙人,掠奪了大量的財富和急需的技術人才,更重要的是,他將“收複澳門”之後的所有麻煩——如何管理、如何應對可能的報複、如何處理與西方各國的關係等等——這個“燙手山芋”,巧妙地又扔回給了遠在京師的大明朝廷。他自己,則帶著豐厚的戰利品,繼續做他那逍遙自在、無人敢惹的“東南海上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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