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季夏，橋匠與隱士於河濱破亭論世
第一章目擊·瞎眼之疑
溽暑蒸江，破亭傾欹。橋匠持錘修柱，忽墜木傷眼，血流如注。隱士策杖過此，見狀驚呼。）
隱士扶匠坐石，問曰：“公修橋補路，活人無數，何天降此災？”
橋匠拭血長歎：“裡巷相傳‘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壽延’，某初不信，今身遭之。去年修‘渡民橋’，耗儘家資，反被縣丞誣‘侵吞工款’，杖責二十；今修此亭，木梁忽斷，豈天譴耶？”
隱士撫杖蹙眉：“《商君書·開塞》雲：‘行義修禮，不能免於人言。’公謂‘瞎眼’因行善乎？”
橋匠指斷梁曰：“某修橋三十年，砌石固堤，活人萬千。前年黃河決口，某冒死築壩，左手致殘；今修此亭，欲為行人遮雨，反傷右眼。而鄰人張屠，‘殺牛賣私肉，買通衙役’，家資巨萬；鹽梟李三，‘鑿堤灌田，毀人廬舍’，竟得‘鄉賢’頭銜。此非‘行善者目盲，行惡者眼明’？”
第二章析因·法弛之痛
隱士展《秦律》殘簡曰：“《管子·明法》雲：‘私德立而公法毀。’今賞罰倒置，致使善者蒙冤。昔大禹‘三過家門不入’，遭共工誹謗；李冰‘築都江堰’，被豪紳構陷。漢之郭泰，‘賑濟災民’，被誣‘結黨’；唐之韋丹，‘鑿湖灌田’，遭僚屬排擠。此皆‘利歸百姓，禍集其身’之證。”
橋匠捶石歎道：“明公所言極是！今之縣令，‘視善舉如肥羊，待良善如草芥’。某修橋請款，縣丞曰‘橋成則民不納渡費，斷我財路’，反罰工銀。更有甚者，州府發‘修河款’百萬，太守侵吞其九，以朽木充梁，致橋成三月即塌，反誣修橋者‘偷工減料’。《詩經·小雅》‘進退維穀’之歎，今為匠人流淚！”
隱士指斷橋石縫：“看此‘功德碑’，乃前明橋匠所立，今斷為牛槽。世風日下，源於‘上無信賞，下無廉恥’。《韓非子·五蠹》曰：‘以譽為賞，以毀為罰，則法不立。’今譽歸奸佞，毀歸良善，行善者如走荊棘，焉得不傷？”
第三章征典·善士之殤
橋匠拭淚求告：“願聞古之善士結局，以明天道。”
隱士列簡案上：“周之箕子，‘漆身而為奴’，因諫紂王；漢之晁錯，‘削藩以強漢’，腰斬於市。唐之杜甫，‘安得廣廈千萬間’，病死於舟；宋之蘇軾，‘築堤杭州’，屢遭貶謫。明之海瑞，‘疏浚吳淞江’，被劾罷官；清之林則徐，‘虎門銷煙’，流放伊犁。
“更有愚公，‘移山平險’，遭智叟笑罵；精衛，‘填海救溺’，被蒼鷹擊傷。《史記·遊俠列傳》歎：‘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修橋者瞎眼，造孽者封侯，此非天道不公，乃人禍使然！”
橋匠頓足曰：“既如此，何怪世人‘笑善不笑惡’？某徒孫王二，‘偷工減料建危橋’，今成‘橋王’；某固守匠心，反瞎雙目。《莊子·胠篋》‘聖人不死，大盜不止’之論，真不虛也！”
第四章論治·複正之方
隱士正色道：“欲救此弊，當效包拯‘立碑刻責’。《商君書·壹言》曰：‘法立而必行，乃為神器。’須令‘善惡有報，賞罰由公’。昔西門豹‘鑿渠十二’，嚴懲巫祝；王安石‘興修水利’，考核官吏。”
橋匠擊掌道：“明公若得執權，當如何？”
隱士杖擊斷梁答：“一曰‘明賞’，仿唐‘考課令’，以‘興修實績’為上考；二曰‘嚴罰’，頒《工律》於郡縣，治‘豆腐渣’之罪；三曰‘立信’，如商鞅‘徙木’，使民知善必賞；四曰‘防奸’，設‘工程禦史’，察官吏舞弊。《韓非子·有度》雲：‘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若縣丞之流伏法，張屠之輩受刑，何愁善者蒙冤？”
第五章明道·天道之信
河風漸起，殘陽如血。隱士為橋匠裹傷，指東方星鬥。）
橋匠捧傷眼問：“公言‘天道好還’，然某行善致盲，何還之有？”
隱士指河上歸舟：“公聽櫓聲，此乃去年公修之橋渡人。昔大禹盲於治水，今萬世仰之；李冰傷於鑿山，廟食千載。漢之橋玄，‘造舟橋而喪子’，名垂《後漢書》；宋之蔡襄，‘建洛陽橋’，碑刻不朽。《老子》雲：‘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善者，非求身安，乃求心安。”
橋匠再拜道：“公以‘心安’‘名垂’為教，某茅塞頓開。今而後，雖盲雙目，不輟修橋；縱遭萬難，守我匠心。願天下官吏皆如公，使‘修橋者明目，補路者坦途’！”
隱士目送橋匠摸黑修橋，見河上漁火點點，皆從公修之橋下行過。殘亭雖破，匠心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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