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子孟春，獄吏與鄉老於死囚牢前論世
第一章睹狀·兒多之疑
殘月照獄，刑房燈昏。獄吏提牢燈巡夜，見鄉老扶杖立於死囚牢前，指牢內喧笑者長歎。）
獄吏按劍問曰：“老丈夤夜臨獄，何歎之戚？”
鄉老指牢中群囚：“適見死囚張屠，雖明日問斬，仍有五子探監，攜酒肉歡歌。裡巷相傳‘殺人放火兒多，積德行善絕後’，某鄰人李翁，一生行善，竟無子嗣；張屠殺牛賣私肉，毆斃三命，今五子皆壯。此理何存？”
獄吏剔燈蹙眉：“《商君書·畫策》雲：‘以刑治則民威，民威則無奸。’今奸佞繁衍，良善絕嗣，豈非刑弛之過？”
鄉老撫杖顫言：“某親見張屠長子，承父業霸市；次子勾結捕快，私放死囚。更有江洋大盜王三，‘殺人越貨十八載，買通臬司’，今七子皆入仕途；而某族兄‘舍身救溺’，遺孤竟凍斃於雪。此非‘凶徒如藤蔓延，善者如苗早夭’？”
第二章析因·刑弛之禍
獄吏展《漢律》殘簡曰：“《管子·七法》雲：‘法者，所以興功懼暴也。’今法不懼暴，反助暴為虐。昔趙高弑君，‘指鹿為馬’，宗族繁盛；董卓亂京，‘發掘陵墓’，子孫封侯。唐之來俊臣，‘羅織罪名’，兄弟皆為顯宦；宋之秦檜，‘以莫須有’害人，三代封王。此皆‘刑不上惡，賞不與善’之禍。”
鄉老捶獄牆歎道：“明公所言極是！今之臬司，‘三年清臬台，十萬買命錢’，視律法如戲。某曾見江洋大盜李四，‘殺官劫餉’，以黃金千兩買得‘瘐死’獄中，其子竟捐得‘武德郎’；而書生王郎，‘路見不平’，反以‘鬥毆’下獄，絕後而終。《詩經·大雅》‘彼宜有罪，女覆說之’之刺，今為實錄！”
獄吏指牢門鐵鎖：“看此‘洪武年製’鐵鎖，今鏽跡斑斑。世風日下，源於‘上無刑威，下無廉恥’。《韓非子·五蠹》曰：‘嚴家無悍虜，而慈母有敗子。’今朝廷如慈母，縱惡如敗子，致使‘殺人者得繼，放火者有後’，良善寒心！”
第三章征典·奸惡之胤
鄉老拭淚求告：“願聞古之奸惡子孫，以明其報。”
獄吏列簡案上：“秦之李斯，‘焚書坑儒’，助紂為虐，子李由戰死雍丘；漢之董卓，‘鴆殺少帝’，族滅於郿塢；唐之安祿山，‘弑君叛國’，子慶緒縊殺之；宋之賈似道，‘襄陽之敗’，子孫流放瓊州；明之魏忠賢，‘閹黨亂政’，從子魏良卿伏誅。
“更有晉之石崇，‘劫商致富’，五子皆被誅；隋之麻叔謀，‘鑿河食人’，腰斬於市。《史記·孟嘗君列傳》歎：‘文聞齊貌辨為人多疵，然至門不見辱，且欲全身，是待士未易也。’奸惡雖能庇子一時，終難護其永世！”
鄉老頓足曰：“既知其報，何當世凶徒子孫滿堂？某村霸趙五，‘強占民田三十頃’，七子皆為衙役；某善士錢翁，‘施粥救饑’，獨子竟死於‘公差’杖下。《莊子·列禦寇》‘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之歎，今更痛也！”
第四章論治·申刑之方
獄吏正色道：“欲救此弊，當效商鞅‘刑及三族’。《商君書·賞刑》曰：‘利祿官爵，搏出於兵，無有異施也。’須令‘惡有惡報，善有善賞’。昔諸葛亮‘斬馬謖’，並廢其子孫；包拯‘鍘包勉’，昭告天下。”
鄉老擊掌道：“明公若得執權，當如何？”
獄吏按劍答：“一曰‘連坐’，仿秦‘什伍連坐法’，使惡徒不敢妄為；二曰‘奪爵’，頒《養廉令》，子孫不得仕於惡徒之家；三曰‘明賞’，如漢‘舉孝廉’，以善行定褒貶；四曰‘嚴考’，設‘德行科’，核官吏善惡。《韓非子·有度》雲：‘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若張屠之子罷職，王三之族連坐，何愁凶徒繁衍？”
第五章明道·天道之信
牢中更鼓響，東方漸白。獄吏解枷與鄉老，指獄中燭火。）
鄉老撫枷問：“公言‘天道好還’，然趙五七子健在，錢翁香火斷絕，何還之有？”
獄吏指獄中張屠受刑處：“老丈看此血跡，乃去年義士李郎就義處。今其門生遍天下，為立祠廟；而張屠五子，明晨將見父伏誅。昔伯夷餓死，孔子讚之；盜蹠壽終，《莊子》譏之。漢之楊震，‘天知’拒金，子孫四世三公；唐之張巡，‘守城殉國’，廟食千秋。《老子》雲：‘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善者，非求子嗣，乃求心魂不朽。”
鄉老再拜道：“公以‘心魂不朽’為教，某茅塞頓開。今而後，雖見凶徒兒多，不惑於私；縱知善者絕後，固守其正。願天下刑官皆如公，使‘殺人者無繼，放火者滅族’！”
獄吏目送鄉老遠去，見死囚牢中張屠子皆痛哭，而義士李郎祠前，已有童子掃雪上香。殘陽如血，照見獄牆“天理國法”四字，雖斑駁而風骨猶存。）
喜歡雜論對話請大家收藏：()雜論對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