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身份清白,無人識破。”
塵妤微笑,輕拈玉杯,杯中是溫熱的黃酒,微微搖晃: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刀劍,也不是火藥,是人心……”
“尤其,是饑餓的人心。”
她目光幽深,看著殿外遠方的北風:
“秦策以為,西境能壓住北荒,就能穩我蠻荒?”
“可惜……他們還不懂,什麼叫做——毒根入骨。”
帳外鼓聲起,來者通報:“大秦使者,已至王庭。”
塵妤倦倚榻側,嘴角一勾:“請——”
而在王庭的另一隅,一輛無聲的車輦緩緩駛向邊關。
隨車的,是一批標注為“慰問糧”的物資,以及,另一支身份隱秘的使團。
他們的旗幟上,畫著蠻荒古圖中象征“和解”的雪鬆。
可誰又能料到,這一車雪鬆下,藏著的,卻是引得秦軍將士腹瀉成疾、虛弱不堪的“毒籽”。
“毒籽計劃”,由此落子。
?
夜色深沉,靜思堂內燭火微弱。
蘇淺淺被帶至石桌前,對麵坐著的是秦如月。
她今日著一襲素青長裙,發髻綰得整整齊齊,眉眼冷淡,指尖正輕輕拈著一卷舊紙。
“妹妹既有學識,姐姐不願強人所難。”
她語氣溫和,目光卻鋒利如刀。
“隻是這星黃藤,既為奇物,若能詳細記下其性狀與用途,亦是對你自身的助益。”
她將一套墨筆紙硯推過來,輕描淡寫道:“記下吧,儘量詳實。”
蘇淺淺垂眸,掌心微汗。她清楚,若今日拒絕,恐怕連僅存的喘息空間也會被剝奪。
她緩緩提筆,眼神沉靜如潭。
她寫得極慢,每一個字都小心落下。
關於星黃藤的生長周期、習性、表皮色澤、汁液氣味,她儘可能保持描述準確。
但當涉及最核心的“擾火原理”時,她筆鋒一轉,開始混入模糊、誤導的詞句:
“藤心與葉脈切口之液,遇水不易擴散,火焰接觸後易化為淡霧。”
“推測其成霧原因或與其體內稀酯油成分有關,尚無實證……”
秦如月凝神看著,一時不言。
半個時辰過去,蘇淺淺隻寫了兩頁半,墨跡未乾。
“你寫得真慢。”秦如月輕聲道,麵上笑意不減。
蘇淺淺抬眸看她,唇角微彎,眼神中卻藏著極深的倔強與冷靜。
“若為解藥,總得謹慎。”
這一句,既是解釋,也像一記回擊。
秦如月眉峰輕動,終於起身,淡淡道:“繼續。明日我再來。”
她步履極輕,衣袂如風。蘇淺淺坐在原地,緩緩放下筆。
指尖微微顫抖,卻又悄然握緊藏在袖中的布片。
她知道,她必須撐下去——並且,傳出這份關於毒籽與星藤的關鍵情報。
石壁之內,有聲音微不可聞響起。也許,是夜風。
也許,不止是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