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鷹澗的風今晨格外淩厲。
晨光尚未徹底刺穿天邊的重雲,澗口一線卻早已積起厚厚風雪。
北風攜著寒沫,一波波自澗底卷上,掀起斑駁雪浪,拍打在高崖峭壁上,發出陣陣嗚咽。
北荒飛羽營駐守的前哨,猶如一塊塊嵌入風雪中的岩石,靜默而堅固。
崗哨上的士兵身披厚裘,立於矮牆之後,麵罩之下隻露出一雙警惕冷厲的眼。
他們的眼神時刻緊鎖著對岸的陰影之地。
那裡秦軍斥候如幽靈般穿梭其間,時而顯露,時而消失。
製高點上,一座粗砌了望台在風雪中顫著微微的木聲。
周拓身披灰藍色戰裘,斜肩覆甲,立於台頂。
他的發被風吹得略顯淩亂,雪粒積在鬢角,臉上卻毫無動容之色。
他眯眼望著澗對岸,神情冷峻如鐵雕,仿佛已成了這風雪世界的一部分。
“傳隼來。”他忽然道。
一名副將將纏有細繩的飛隼從籠中解開,手指一點。
猛禽展翅振羽,穿雪破風而去,往秦軍方向飛去。
它爪中纏著一封用油紙嚴密包裹的薄信,那是周拓親筆手書的軍報,內容簡明:
秦軍有異動,斥候數量突增,氣氛微變,疑為試探;
改良掌心雷實戰條件已具,是否可設陣試誘,待命批複。
周拓的目光未曾從遠方移開。
風雪之中,一道瘦高人影緩緩登上台來,正是昨日攜密報至前線的快信使。
來人向他低聲稟報:
“殿下命令傳至,落鷹澗為北荒前線底線,寸步不讓;”
“改良武器試驗取得初步戰果,星黃藤凝霧成分已初步提煉,後續補給將以雙線秘密推進;”
“蠻荒使團行蹤不明,需密切關注其與秦軍營地接觸。”
“此外——”
他遲疑片刻,從懷中取出一隻銀製信管,遞上。
周拓接過,擰開,取出折疊極細的信箋。
信上字跡勁利,紙張雖被風卷角,卻仍可辨:
——“蠻荒贈糧,勿輕信。”
“毒籽藏於其內,症狀緩釋,先腹瀉後衰弱。”
“勿使其近澗口軍糧。”
——“蘇淺淺安,靜思堂被囚,暫無性命之虞,密信傳回,切勿輕舉。”
——“王恒,疑已至秦。”
周拓眼神驟冷,紙張在他指間微微顫起。
“果然……”他低聲。
“那女人……仍在撐著。”
他將信迅速焚毀,目光越過澗穀,落在那片秦軍軍旗獵獵之地。
“傳令。”他轉身對副將道:“斥候組晝夜換崗,視線不離秦軍營地一寸。”
“飛羽營除夜襲梯隊外,所有營陣布防再次調整。”
“將掌心雷埋伏區擴展兩倍,弩陣與陶雷結合,試驗新式破甲箭。”
“若他們敢再越一步……”
他眼中雪光湧動,聲音冷如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