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腳步聲再次響起。
這次,走進來的卻是寧凡。
他披著半開的鬥篷,肩頭纏著白紗,寒氣自袍角滲進來,在地麵凝起一圈圈淡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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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她,眼裡沒有怒火,隻有一種鈍痛似的沉靜。
“我不是為你解圍,”他說,“我隻是……不想讓他們再一次,把血,扣在你這種人的身上。”
“我這種人?”蘇淺淺轉身,神情卻出奇地黯然。
寧凡愣了愣,低聲笑了一下,咳出一口濃痰,帶著微微血絲。
“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點點頭,走過去將他鬥篷攏好,指尖劃過他衣下的肩胛。
那處,依稀有一道舊傷的輪廓——腫脹、微熱、隱痛未消。
“肩傷是不是又發了?”她低聲問。
他沒有回答,隻輕輕握住她的手:“如果你真是災星——”
“你就會棄我?”她接了話。
他卻隻是垂眼看著她的掌心:“不,我隻怕,你一旦倒了,就再沒人敢撿你。”
帳外,一隻黑羽鴉從營頂掠過,投下沉重如釘的陰影。
而雁門關遠方,一支未署國徽的使隊正悄然南撤,披著夜色,避過了巡哨火炬。
他們的馬蹄踩在沙雪之間,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痕印——三支方向,三重疊印。
恰如即將合圍的戰局。
而天幕之下,一星微火搖曳如豆,照見了蒼嶺的方向,有紅光正自地脈之下緩緩翻湧,若隱若現。
地火未熄,局未終。
北境風雪裡,一切才剛剛開始。
夜幕低垂,雁門以北三十裡,冷月穿雲,照見一汪封凍寒潭。
這裡本是舊軍營遺址,廢棄多年,四周皆是嶙峋岩壑。
潭水卻因下方地火暗脈尚存,未全凍凝,氤氳著縷縷白霧,仿佛天地間僅存的一息熱氣。
寧凡倒在一塊枯岩上,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浮著紫斑。
他身上外袍被割開大半,肩膀處的傷口翻卷潰爛,滲出的膿液竟帶著一種詭異的青藍,像極了冰毒泡沫。
蘇淺淺蹲在他身側,神情冷靜得近乎殘忍。
一手握著炭鉗將火燈燈芯撥旺,一手拎著那根紅透的銀簽,火焰舔舐金屬時,發出嘶嘶聲響。
“你肩上這箭,當時射得太深。骨邊殘了半寸鉤刃,還染過蛇骨寒毒。我早說過該早治。”
寧凡咬緊牙關沒出聲,掌心卻死死扣著冰石,指節處滲出血來。
蘇淺淺沒再勸,隻在他傷口周邊灑了些醋煙草粉末,隨即將熾紅的銀簽探入傷口。
滋啦一聲,腐肉與金屬交撞,帶出一陣白煙和腥氣。
寧凡的身子猛地一顫,脖頸青筋突起,像是要咬碎牙齒。可他硬是沒吭一聲。
“彆死。”蘇淺淺低聲,“你欠我的,還沒還完。”
她指尖微顫,卻始終穩著動作。
每刮下一層腐肉,她就將其投入火盆中。
那些肉中竟帶著詭異的墨紋,與那枚蛇紋骨鏢上所刻的圖騰如出一轍。
終於,在最深的一層傷處,她的銀簽“哢噠”一聲觸及了什麼。
她低頭看去,眉頭猛然一跳。
那是一片半嵌在骨縫間的碎玉——瑩白之中透著碧藍蛇紋,冷光粼粼,似曾相識。
她用鑷子緩緩夾出,手背卻在這瞬間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蛇紋玉……和之前葉流蘇手中那塊,是一對。”她喃喃道。
寧凡氣息微弱,目光卻倏地一亮:“你是說……有人刻意用了這東西製箭?”
“嗯。”蘇淺淺將碎玉收起,壓在火燈底部,讓微焰將其烤出輪廓,“而且這紋是逆刻的——不為毒,是為引。”
“引?”
她點點頭,眼神冷冽:“引你發毒,引你入局,引你死。”
遠處,潭邊浮起幾縷寒煙,那是從水下地脈縫隙裡蒸騰而出的餘熱。
薄霧翻湧間,仿佛有低低的獸鳴自地脈深處回蕩。
寧凡抬眼望著蒼穹,臉色虛白,卻低聲笑了:“……看來這仗,還遠遠沒到最深處。”
寒潭霧氣漸稀,枝頭宿雪一片一片簌簌而落。
蘇淺淺方將火盆收起,外頭一騎奔馬如箭,驚起潭邊林鴉。
那探馬躍下馬背,裹著雪泥,一把扯下背後麻布包裹,臉上冷氣未散,話已啞聲:
“將軍……蒼嶺來信急報——”他語未儘,便猛地撩開布帛,“我們在落牙嶺找到了這個。”
那是一具凍僵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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