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中火把齊燃,喊殺聲驟起。蘇淺淺拔劍而出,寧凡緊隨其後。
火龍櫃已悄然推至陣前,姒瑤親自點火,嘴中輕吟著一段古老的姒族焚歌。
轟——!
火龍櫃噴出熾烈藍焰,灼光猶如流星墜地,將襲營騎兵儘數吞噬。
火光中,有人影慘叫奔逃,有士兵腰印被照得分外清晰——
那赫然是玄鳥衛的旗幟,邊角同樣嵌“琛”字!
“坐實了。”葉流蘇聲音鏗鏘,“他們的旗,和蠻族燒的是同一塊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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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震動間,蘇淺淺緊緊握住火燈殘灰撒下的那一捧泥,望著被火光照亮的夜空低聲道:
“這炭灰裡……是我們最後的火種。”
寧凡回身,目光如刃。
他自袖中抽出那封押有和親璽印的詔書,迎著大火,一點點撕碎、投入火中。
“北境不納貢,不求赦,不求榮。”
“自今日起——”
“寧氏罪由我獨承,姒族血自我斷絕。”
“我們要的,不是一紙赦免,而是——”
“從地火中長出來的新生。”
—
火焰舔舐著夜色,宛如雪地中綻開的血蓮。
那封曾代表天命的詔書,如今化為炭灰隨風飛散,零落飄進赤米田埂之間。
漫天火屑仿佛迷蒙雪雨,又仿佛群星隕落,照亮寧凡的眉眼,也照亮蘇淺淺的白發。
營地陷入一種奇異的寂靜,士卒無人言語。
連最桀驁的降兵都低頭望著腳下被硫焰烤焦又重新吐綠的新芽。
一切像是剛剛從深淵歸來,又恍若正在通往一個更遙遠的彼岸。
蘇淺淺緩緩從懷中掏出那枚火燈殘骸,殘灰中嵌著一顆被硫磺腐蝕得半透明的琉璃珠。
珠中殘留著微弱的金紅光點——是姒瑤所言的“火心”。
她跪在田壟之間,指尖微顫,將那枚珠子埋入泥土最深處,用掌心覆住,低語道:
“姒火,不為複仇,不為傳承,隻為活下去。”
“隻為那一個又一個凍餓的孩子,再不需將一粒米掰成兩噸。”
寧凡站在她身側,看著蘇淺淺的白發隨風輕揚,仿佛雪中懸火,蒼涼而決絕。
他取出隨身的玉佩——那是母親姒瑤留下的遺物之一。
扣邊刻著嬰兒字體的“阿執”二字,泛黃褪色,卻不知為何,此刻竟微微發熱。
那一瞬,他仿佛聽見了地底深處傳來的一聲輕響,像是凍土開裂,又像是久違的呼吸。
遠處溫泉邊,水麵忽起漣漪。
霧氣散開,浮出一塊岩石,其上赫然顯出姒瑤畫像的輪廓——與那夜火燈中所現一般無二。唯有一點不同:她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了。
是笑意。
葉流蘇怔然看著:“那……不是岩刻。”
“是硫鹽結晶在矽岩上的自然沉積,被火燈之灰激活後。”
.溫泉作為導熱體……啟動了某種形變。”她喃喃,“或者說,是這片地火在回應她。”
這時,赤米田間傳來一聲極輕的破土聲響。
“唰——”
一粒種子頂破凍土,露出通體赤紅的米芽,葉脈中帶著星狀金絲,仿佛凝結著初升的朝陽。
緊接著,整片田壟陸續爆出細芽,井然有序,如被火光喚醒的軍陣。
火燈殘灰化作土壤的第一縷熱。
血液、硫磺、石油、火與霜——曾是仇恨的五種象征,如今卻在這一粒米上融合,綻出和平的第一道火種。
蘇淺淺輕聲道:“它們聽見了。”
“誰?”
“赤米。它們會說話,隻是你要蹲得夠低,夠久,夠疼……才能聽見。”
寧凡微微一震,低頭看著泥濘裡那些紅芽微微顫動,仿佛一粒一粒心跳,與他們的血脈同頻。
“從今日起。”他喃喃,“我不再是寧凡,不再是皇子,不再是罪人。”
他緩緩抬頭,凝望天際:“我是一個農人。”
姒瑤緩步走近,將手放在他肩上,聲音輕微卻堅定:“那就帶著這把火,走出雪原吧。”
火焰依舊燃燒,卻已不再是破壞的怒潮,而是炊煙的前奏。
那年春天來得極遲,卻長得極深。
而傳說中那盞燃儘的火燈,在赤米葉片的露珠中,留下了熾熱如初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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