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風聲漸漸大了起來,宛如有人在屋簷上撒下了萬千鐵屑,被寒風裹著,摩擦出細碎的刺耳聲。
白玉階前那條朱紅長廊,油漆早已在多年風雪中褪成了暗沉的血色。
廊角垂下的銅鈴被風拽得一下一下搖動,發出清脆又孤單的聲響。
蘇淺淺站在廊柱陰影裡,指尖冰涼,掌心卻有細汗滲出。
她的目光越過長廊,看向正殿門扉上那道嵌銀的火焰紋路——
那是姒族舊王朝留下的符號,如今被朝廷用作權威的裝飾。
可她很清楚,那並非單純的花紋,而是一種“誓印”,象征著某種血脈的承認與束縛。
她記得昨夜在燈下,塵妤替她解讀火脈衰歇的卦象時,語氣是那樣沉緩而肯定——
“火會歸於土,脈會歸於人,舊秩序終將枯竭。”
當時她隻是怔怔聽著,心底不敢生出半分懷疑;
可此刻,立在空蕩的長廊中,她才感到那句語言像是有重量的石子,一直懸在心口,壓得她呼吸都不順暢。
風帶著雪粒打在她頸側,刺得微微發疼,她本能地將鬥篷拉緊,耳畔卻傳來不遠處的低沉腳步聲。
轉過廊角,寧凡的身影從陰影中顯露出來,肩上披著未束的黑色貂裘,雪沫還沾在衣角未曾抖落。
他的眼神沒有停留在她身上太久,而是直接越過,望向正殿緊閉的門。
“陛下的旨意已定,”寧凡的聲音壓得很低,“你若真要逆行……就得在大雪封山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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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淺淺一怔,她分不清這句話是警告還是試探。
雪下得更急了,長廊儘頭的宮燈在風雪裡忽明忽暗。
仿佛一旦風大到極致,整條長廊就會陷入徹底的黑。
寧凡的話在風中被雪聲撕碎,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紗傳入耳中,朦朧而沉重。
蘇淺淺望著他,唇瓣微動,卻沒有立刻回應。
她察覺到寧凡肩上那件貂裘並未扣緊,風從領口灌入,使他眉宇間隱隱泛著一種被寒意逼出的銳利。
正殿的銅環門扉此時像兩塊靜立的石壁,將裡頭的議事聲隔絕得乾乾淨淨。
廊外的宮牆上垂落著一層厚雪,幾枝臘梅從雪中探出,花色極淡,在灰白天色下幾乎被吞沒。
風卷著雪花撲到長廊的簷角,叩在那串舊銅鈴上,鈴聲輕顫,卻在下一陣更猛的寒風中驟然沉寂。
“你以為,封山之前真能走得出去?”蘇淺淺終於開口,聲音比她想象的還要平靜。
隻是那份平靜之下,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倦與鋒芒。
寧凡沒有看她,而是盯著廊外遠方的灰影——
那裡是通往北門的宮道,深處傳來沉悶的蹄聲與兵刃相擊的金屬脆響。
他似乎在傾聽,又似乎在等待一個比雪聲更急的信號。
“出去?”他低笑一聲,像是嘲諷,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不是出去,是闖出去。”
這一刻,蘇淺淺忽然意識到,他所說的“雪封”不僅是天時的阻隔。
更是朝局的封鎖。宮門之外的北荒戰線與蠻荒使節交錯成一道緊箍,一旦錯過時機,不僅她——
連整條與她相關的線索都將被活埋在這個冬季的深雪之下。
遠處忽然傳來沉重的悶響,像是巨物跌入雪地,緊接著是一陣短促而急促的號角聲,從北門方向傳來,又迅速被風雪吞沒。
寧凡抬起頭,眼底的暗色徹底被一種銳光取代,他的手從貂裘下探出,指節因為握緊而泛白。
蘇淺淺知道,這個信號意味著什麼——那是她在塵妤卦象裡看到過的“裂口”。
也是唯一能將一切推入另一條軌道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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