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下火光透過銅燈罩的縫隙,在地麵上投下搖曳不定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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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仍有一絲寒意,混著淡淡的桐油與獸皮的味道。
地龍爐正緩緩吐著暖氣,爐口的火苗比平日更高,映得殿內的幔帳像一圈圍起的晚霞。
蘇淺淺站在爐前,伸手取暖,指尖卻沒有被烘得泛紅,反而隱隱透出一點比火焰更深的暖色——
那是血脈在皮膚下的流動,帶著一種不屬於外界溫度的灼意。
寧凡注意到了。
他走過去,隔著爐火看她,眼神中有一瞬的猶豫,但很快被深沉取代。
“你剛才在城階上,看那火幕……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麼?”
蘇淺淺抬眼,瞳孔裡映著爐火,卻分不清是火的光,還是血的光。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抬起右手,在掌心輕輕一握——
掌紋間的細小脈絡仿佛被一絲赤光勾勒出來,像極了城外燃燒的油紋。
“那不是普通的火。”她的聲音極低,幾乎與爐火的劈啪聲融在一起,“它在……喚我。”
說到最後兩個字,她似乎覺得不妥,便抿緊了唇。
但那股從骨血深處傳來的震動,仍在讓她微微顫抖。
寧凡的眉間緩緩壓下一道深紋。
他想起了塵妤曾提到的“焚羽一脈”,想起了大漠深處火井旁那段失落的預言——
‘當血與火同紋,疆與京皆危’。
他伸手覆在蘇淺淺的指節上,力道穩而溫:“無論它如何喚你,你都不必應。”
爐火間,一塊桐炭忽然爆裂,火星濺到爐壁,發出細響。
那瞬間,蘇淺淺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一下,像是體內的某個鎖扣被觸動。
她很快垂下眼,藏起那一閃而逝的波動。
外頭,風雪再次拍打在殿牆上,帶著遠方火幕的光輝,透過狹長的窗欞,斜斜照在兩人之間——
像一條從戰場延伸到殿內的無形紐帶,正悄然收緊。
寧凡沉默了很久。爐火的劈啪聲仿佛敲打在他的心口,每一聲都像在催促他做出某種決定。
他緩緩走到案幾旁,案上攤著的是一幅剛從外哨送回的軍情圖。
羊皮被風雪濕過,又在爐邊烘乾,邊角卷翹,墨跡在細紋間滲開。
上麵繪出的,不隻是城防與敵軍陣列,還有幾條被朱砂重重圈出的紅線——
那是油渠的走向,也是如今北境最易燃、最致命的血脈。
蘇淺淺看著那幅圖,心底湧起一股難言的壓迫感。
那些紅線在她眼裡,仿佛不再是紙上的標記。
而是延伸進大地深處的火脈,每一條都在暗暗跳動,仿佛與她的脈搏相合。
寧凡拿起狼毫,蘸了墨,卻沒有立即落筆,而是緩緩說道:
“城東油渠若被點燃,火勢會順著山脊蔓延到三裡外的雪林。雪林一旦燃起,南路的補給就斷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比風雪更冷。
蘇淺淺聽得出,這並不隻是推演,而是極可能發生的局麵。
她忽然走近一步,指尖觸到圖上最靠近內城的一段紅線,聲音微顫:
“如果……我能在它燃起之前,將它‘鎖’住呢?”
寧凡抬眼看她,目光裡有一瞬的銳光——那是將軍在戰局中捕捉到可能的轉機時的反應。
可這道光很快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顧慮:“你指的是用你的血脈?”
她沒有否認,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爐火映著她的臉,眉眼間那抹倔強像是雪地裡唯一一簇未被風吹滅的燈。
寧凡沉聲道:“淺淺,鎖火的代價,你比我更清楚。”
空氣凝住了。隻有爐膛裡的一片桐炭發出低沉的“嗡”聲,像是為這句話作注腳。
她垂下眼,指尖緩緩縮回衣袖中,似乎在掩飾手心那點難以消退的灼意。
“我知道。”她低聲道,“可若不這麼做……城裡會有更多人死。”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火光在他們的影子間遊走,忽遠忽近,像是在反複權衡著什麼——
是該守護一個人的安危,還是整個城池的命脈。
寧凡最終沒有再說話,他轉過身,將狼毫重重壓在羊皮上。
在紅線旁畫下一個圓,墨色深得幾乎滲破了紙。
外麵,風雪更急了,呼嘯聲像是在催命,遠處偶爾傳來悶雷般的轟響——
那是敵軍在油渠儘頭試探性投火。
火光映上低沉的雲層,像一隻沉睡的巨獸正在緩緩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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