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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凡沒有停。
一步步走向禁軍列陣最前方。
黑甲在他麵前沉默得如同千年冰層。
但目光全亮。
亮得像在靜觀一個足以改變他們一生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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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前方的,是禁軍大統領許鐸。
他單膝落地,盔甲撞地發出極硬的聲響。
那激起的金屬共鳴像針一樣在空氣裡豎立。
“殿下!”
聲音震得後排士兵盔甲都微微顫動。
“塔心震動巨大,臣等擔心殿下安危,故擅自合圍!”
寧凡看著他,目光如冷鐵壓火。
“不必解釋。”
“你們做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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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鐸抬頭,眼裡閃過驚訝。
他本以為會受訓。
但寧凡沒有絲毫責難。
那一刻,整個黑甲軍心都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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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凡抬手掃過長長的陣列。
風吹起他袖口。
火脈的餘光像順著袖邊流瀉。
士兵們看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那樣的光,不像凡物能生。
像天授。
像血與火的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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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凡說道:
“塔心震動非災。”
“是預兆。”
士兵們屏息。
所有腳步都釘在地上。
連風聲都像被迫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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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凡繼續道:
“三日後——火脈會在火壇進行終潮。”
“這是千年一次。”
“也是玄朝命運的一次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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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鐸低聲問:
“殿下……需要我們做什麼?”
寧凡盯著遠方。
像能穿透黑甲,看見皇城之外的火壇古地。
“調兵。”
“一刻後——皇城四門戒嚴。”
“三刻後——火壇周圍設三重營防。”
“今日起——任何人不得靠近火壇百步。”
許鐸沉聲領命。
“若有人強闖?”
寧凡聲音淡得像火燒到儘頭的炭。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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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個字落下——
整個軍陣像被烈火烙過。
所有士兵同時扣住了刀柄。
萬刃齊鳴。
金屬聲如長空戰雷般響徹內城的磚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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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寧凡轉身時,聲音卻又輕得像沒有重量。
“火脈的事,不在刀下。”
“你們……隻需守。”
“剩下的,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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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玉珠跟著他sideside,低聲試探:
“殿下……您真的打算一個人走進火壇?”
寧凡沒有停。
“我本就該在那裡。”
溫玉珠心頭一緊。
“可火脈回潮……殿下的身體——”
寧凡忽然笑了。
那笑極淡,卻不是無奈。
是帶著一種浸透骨髓的冷靜。
“火脈第一次選擇我時,我還沒有選擇它。”
“現在——”
他抬頭。
天色像被火紋從雲層內部燒亮。
“我選擇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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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穿過禁軍陣列時,士兵們自動讓開。
黑甲分開。
像鐵浪為一條火脈讓出道路。
寧凡的影子投在甲片上,被無數碎光映照。
每一片甲都像在記住他。
記住這個即將踏入火脈終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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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走出皇城,風越冷。
那種冷不是冬風。
是火脈爆漲前,天地炁息被抽空的預兆。
空氣變得乾燥。
乾到連樹葉的邊緣都卷了。
溫玉珠抬眼,心裡湧起不安。
“殿下,風……不對。”
寧凡沒有回頭。
“火脈在吸風。”
“它在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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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玉珠不由握緊炁鏡。
塔心剛剛沉了。
火壇卻開始呼吸。
像一頭千年火獸在蘇醒。
像整個天地都要在三日後的那個時刻被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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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百姓也察覺異樣。
有人抬手撫住胸口,像心跳被拉了一下。
有人抱起孩子,急急朝家門方向奔走。
有人推開窗,看到天邊有一種極淡、極淺的赤色正在擴散。
像極大的火焰在遠處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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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凡忽地停住腳。
溫玉珠也停下。
“殿下?”
寧凡慢慢抬起眼。
遠處的天光被一道極細的紅紋撕開。
赤線起處,正是火壇所在的方向。
風往哪裡收。
雲往哪裡卷。
連山影都像在向那個方向低頭。
溫玉珠喉頭發緊。
“……火壇提前蘇醒了?”
寧凡閉了閉眼。
“不是提前。”
“是……在回應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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