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寒的。
寒得比極寒淵的冰還刺骨——風裹著雪粒，砸在客棧的窗紙上，發出“沙沙”的響，像誰在門外磨刀。燈影裡，楚星河的指尖捏著半片冰魄花，淡藍的花瓣上，黑紋還在慢慢爬，像條醒著的蛇。
“俺孫女的病…真能用這花治？”陳老吏抱著囡囡，孩子的小臉白得像紙，呼吸輕得像縷煙，“之前藥宗的大夫都說，這病是邪祟纏體，沒法治…楚小哥，你可彆騙俺。”
楚星河沒說話，隻是把冰魄花遞向囡囡。花瓣剛靠近孩子的指尖，雨柔懷裡的晶體突然亮了，淡藍光裹住花瓣，黑紋瞬間炸出點火花——囡囡突然“啊”了一聲，眼睛閉緊，小拳頭攥得發白。
“怎麼回事？”楚星河趕緊收回花，符劍的雷紋亮了點，“雨柔，晶體有沒有說什麼？”
雨柔的臉也白了，晶體的光暗了半截：“晶體說…囡囡身上有‘和俺一樣的氣’，冰魄花碰了，會引動‘實驗的影’…她剛才看到白色的房子，好多床，還有編號…”
“又是天宮實驗！”淩霜的劍往桌角一剁，木屑濺起來，“他娘的！這病根本不是邪祟纏體，是實驗後遺症！九幽教的龜孫，把好好的人當實驗品！”
白芷突然站出來，藥囊攥得指節泛白，指尖還在無意識地撚囊口的棉線——這是她每次慌神時的習慣。“我來試試。”她的聲音比平時輕，“用冰魄花加雷紋花熬藥，或許能壓下實驗的影…隻是需要雷靈氣引藥。”
楚星河點頭，符劍往藥罐裡一點，淡藍的雷光裹住藥材，藥香瞬間漫開，混著點極寒淵的冷意。白芷攪動藥勺時，楚星河突然瞥見她的指尖——淡金的光一閃而逝，像朵小小的花印，快得像錯覺。
“你剛才…指尖有光。”楚星河的目光鎖在她的手上，“是神宮的印記？”
白芷的手頓了下，藥勺差點掉在罐裡，趕緊把指尖藏在袖管裡：“是…是藥宗的護藥印，用來穩藥材靈氣的。”她的聲音有點顫，沒敢看楚星河的眼睛。
沒人再追問，可燈影裡的氣氛更沉了。藥熬好時，囡囡已經昏昏沉沉，喝藥的瞬間，突然又睜開眼，指著空氣喊：“08…08彆哭…俺不是故意丟你的…”
雨柔突然站起來，晶體往囡囡的方向飄：“她在說08！囡囡也見過08！”
這話剛落，楚星河懷裡的殘鑰突然掉在地上，合在一起的玄鐵片撞上地麵，淡金光炸開，映得滿屋子都是天宮的紋——那些紋裡，慢慢浮現出一行字：“雙晶聚，泉眼開，解厄需飲天宮水。”
“天宮水？”淩霜蹲下來，劍往殘鑰上碰了碰，光紋更亮了，“是說要找天宮的泉水才能治好這病？”
白芷的臉色突然變了，像是想起什麼，卻沒說話，隻是把藥囊往身後藏了藏。楚星河撿起殘鑰時，突然發現鑰片的溫度變了——不再是冰的，反而透著點暖，像雨柔晶體的光。
“這殘鑰…在指引方向。”楚星河把鑰片舉起來，光紋往窗外指，“指向北冥的方向，那裡應該有天宮泉眼。”
“俺們現在就去！”淩霜抓起劍就往門外走，“早治好囡囡和雨柔，早找九幽教和西極的龜孫算賬！”
“等等。”楚星河拉住她，符劍的雷紋往門外探了探，“外麵有動靜。”
淩霜剛拉開門，就見個黑影往巷子裡竄，手裡攥著個小冊子，上麵畫著殘鑰的紋——是西極的探子！她追上去時，靴底踩碎雪粒，聲音在夜裡格外脆，劍往探子的後心斬去，卻隻斬到他的衣角。
“彆跑！”淩霜罵了句，指尖扣住枚雷火符，往探子的方向扔去，“楚星河，攔住他！彆讓他帶消息回去！”
楚星河的符劍往空中一挑，淡藍的雷光織成網，攔住探子的路。探子見跑不掉，突然往嘴裡塞了個東西，臉瞬間黑了——是毒！沒等他咽下去，淩霜已經衝過去，劍鞘往他下巴一磕，毒丸掉在地上，化了片黑印。
“說！誰讓你來的？要帶什麼消息回去？”淩霜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刃尖抵著皮膚，“敢撒謊，俺就剁了你的手！”
探子的臉白得像紙，牙齒打顫：“是…是西極戶部侍郎…讓俺盯你們的動靜，看你們有沒有找到天宮泉眼…還說…找到殘鑰的新紋，就立刻回報…”
“又是西極！”淩霜的劍又往前送了送，“他們怎麼知道殘鑰有新紋？是不是還有其他探子？”
探子剛想說話，突然眼睛一翻，口吐黑血——是藏在牙縫裡的毒！沒等眾人反應，他已經倒在地上，身體慢慢發黑，像被邪祟氣吞了。
“他娘的！又讓他自殺了！”淩霜踹了探子一腳，劍上的殺氣還沒散，“這些西極的狗，嘴比九幽教的噬魂衛還硬！”
楚星河蹲下來，摸了摸探子懷裡的小冊子，上麵除了殘鑰的紋，還有張地圖——標注著北冥的“寒水泉”，旁邊寫著“疑似天宮泉眼”。“他們也在找天宮泉眼。”他把地圖遞給白芷，“你知道這寒水泉嗎？”
白芷的指尖碰地圖時，又開始撚囊口的線，聲音輕得像怕被聽見：“知道…是北冥皇室的禁地，據說泉水裡有靈氣，能治疑難雜症…隻是裡麵有‘寒水獸’守著，很難進去。”
“有獸就斬了！”淩霜的劍往肩上一扛，“俺們有符劍，有晶體，還有能克邪祟的藥，還怕一隻獸？”
雨柔突然拉了拉楚星河的衣角，晶體的光往殘鑰上飄：“晶體說…寒水泉裡有‘和08有關的影’，俺們去了，能找到她的消息。”
楚星河摸了摸她的頭，殘鑰在手裡透著暖：“好，咱們去寒水泉。先治好囡囡和你的病，再找08。”
眾人回到客棧時，囡囡已經醒了，隻是還很虛弱，靠在陳老吏懷裡，小聲說：“爺爺，俺剛才看到個姐姐，她抱著和雨柔姐姐一樣的晶體，說她叫08…她讓俺告訴雨柔姐姐，等著她。”
雨柔的眼淚掉在晶體上，光突然亮了，映得她的臉泛著藍：“俺知道…俺會等她的。”
燈影裡，白芷看著這一切，指尖的淡金印記又閃了閃，快得像錯覺。她摸了摸藥囊裡的靈草樣本——是從遺跡藥圃偷偷拿的，上麵有天宮的紋，能治晶體病，隻是需要天宮泉眼的水熬藥。可她沒說，隻是把藥囊攥得更緊了。
夜更深了，寒都的風還在刮，卻沒了之前的冷。楚星河看著窗外的雪，殘鑰在手裡透著暖，像在提醒他——前麵的路，不僅有天宮泉眼，還有更多的秘密，更多的危險。
但他沒得選。
雨柔的病，囡囡的話，08的影，還有白芷藏在袖管裡的秘密，都像這寒夜裡的燈，引著他往前走，停不了。
下集預告：寒水泉邊斬獸影，泉眼深處藏宮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