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啊,就如同大道一般縹緲無定,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的人生會發生什麼,就像沒有人能講得清楚大道到底是什麼。
道,無處不在,偏偏卻又輕易不能窺視;化身萬千,偏偏卻又輕易不能自覺。
飛蓬,東疆三千年來劍道天賦第一人,在許陽的眼裡就像一塊牛皮糖,怎麼甩都甩不掉。
似乎隻要他認定的事兒,就一定要做到。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說“不”,選擇拒絕他,隻要你有拒絕的實力。
所以你看,這個世上的好多事情,往往沒有你想象得那麼複雜,不需要那麼多的勾心鬥角,不需要耍不完的爾虞我詐。
隻要你有實力,你就有說“不”的權利,大多數的矛盾最後往往需要暴力來解決,憑實力讓對方閉嘴。
而這個世上,愛湊熱鬨是絕大多數人的天性,隻要有熱鬨可看,就會有一群人蜂擁而至,個個興致盎然。
許陽也不能免俗,也愛湊熱鬨,或許是十幾年的黑水小鎮孤獨的生涯令他的內心充滿了孤獨,而湊熱鬨恰恰是排解孤獨最好的手段之一。
但許陽和絕大多數人一樣,的確喜歡湊熱鬨,卻絕不希望那場熱鬨的主角是自己。
對於身處局中人來講,那已經不能算熱鬨了,而是麻煩。沒有人喜歡找麻煩,許陽當然也不例外。
可看著原本散去的院內的眾人再次聽見飛蓬發出的挑戰,呼啦一聲齊齊圍在院牆裡邊,眼巴巴地帶著一絲絲興奮的眼神望過來,許陽就知道自己已經逃脫不了成為這場熱鬨的主角了,那也意味著縱使自己不想找麻煩,麻煩還是不依不饒地找上了自己。
而製造麻煩的家夥,此刻正一臉板正地望著自己,眼神中透露著無限的希冀與渴望,甚至帶著一絲絲猥瑣。
許陽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衣服下麵手臂上冒出的一層雞皮疙瘩。這個家夥無疑是一個純粹的衛道者,所有的存在都需要為他的道讓位,而他的道從未改變過——劍道。
許陽有些憤怒了,憑什麼自己要像被耍的猴子一樣供人觀賞,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個討厭的家夥,就在眼前,正自一臉無辜地望著自己。許陽決定給他一點教訓,大不了打不過他,被他教訓一頓。
右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飛蓬的眼睛似有繁星點點般亮了起來。
有時候,遇見一個合格的對手,遠比找到一個合格的伴侶還要難。
於是有風起,明明普普通通的男人便似一片風中枯葉一般,徑直漂浮起來,衝天的劍意似有實質一般充塞了整片天空。
院內眾人齊齊後退,無解,再退。充盈天地的劍意似有實質一般,硬生生將眾人往後推了再推,終於退無可退,於是滿滿的壓迫感便不可避免地直撲向眾人。
充作發簪的那段脆弱的樹枝終於無法承受太多,漫天劍意中不可避免地化為齏粉,黑色的長發隨風飄散。那原本澄澈的雙眼也變得熾烈,無儘的戰意充斥。
漫天的雲朵便似被一雙無情的大手揉碎,藏匿的日光終於無所顧忌地傾瀉而下。一同到來的,還有那萬丈光芒,無儘的劍意。
體內那座孤峰倏地憑空獨立,平緩的河水忽地變成了湍急的激流,四周原本似要凝結成實質的迷霧更是忽地波濤洶湧般翻湧起來,無儘的法則之力彙聚,地水火風四係法則之力似是得到了召喚,隻需要一個突破的原點,便可化為實質傾瀉而出。
一人懸浮半空,一人仰首獨立,百丈空間裡,風雲激蕩。院內眾人齊齊變了臉色,尤其牛伯臉色異常難看,似乎有些東西已經超出了控製,偏偏已經無力改變任何事情。
破碎的雲朵逸散間,一把大劍終於要凝結成形。四周的空氣似是被無儘壓縮成實質一樣,大劍的對手似乎避無可避。
熱血與激情,拳頭與流血,似乎是埋在所有雄性動物血脈裡的基因,那是獨屬於男人的浪漫。
火煒不知何時已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硬生生地將驚呼咽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出聲,不能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分心。她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的、獨屬男人的浪漫,這種浪漫,通常是需要流血的。
似是心有所感,忽然許陽扭過頭眨了眨眼睛。
院內的其他眾人自然忽略了那道目光,他們知道自己不是主角。目光似是給了火煒無儘的勇氣,縱使她抓著莊妙可的手指依然蒼白,可一雙眼裡似乎充滿了信任。
“我一生伺劍,請君為我傾耳聽。”飛蓬的聲音忽然變得縹緲虛無,夾雜著一絲絲冰冷,那天空的巨劍虛影便似猶如實質一般動了起來。
看似緩慢,實則瞬息千裡,不停地空間跳躍中,那把劍意幻化的大劍正一點點縮小,每迫近許陽一分,便縮小一分,隻是一瞬,便來到了許陽麵前。
小孩子的眼睛最是澄澈,就像牛小菊。小姑娘眼睜睜看著遠來的惡客忽然變得披頭散發,憑空而立的身形著實讓小姑娘大受震撼。
可最震撼的遠不止如此,就像那個一直溫吞的大哥哥,雖然他的身邊總是圍著兩個漂亮的姐姐讓自己很不爽,可不可否認的是,他看起來還是很讓人舒服的,起碼牛小菊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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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許陽的哥哥忽然變得虛幻了,那原本普通的身形忽然在小姑娘的眼裡變得昂藏萬丈,雖然他在仰視對方,可小姑娘隻感覺他在俯視眾生。
小姑娘一點也不懷疑那個叫許陽的大哥哥會勝,隻要他肯把背在身後的右手傾瀉而出,那並指如劍的右手必定可以擊敗任何挑戰。最起碼小姑娘對此深信不疑。
牛小菊的小手攥得緊緊的,有忐忑,有期待。隻是想象中的地裂山崩的情況並沒有出現,小姑娘輕輕拍了拍胸口,似是終於放下了一顆揪著的心,卻又似乎有些遺憾在裡頭。
足足比常人大了一倍的寬厚肩膀出現在兩人的中間,飛蓬那激蕩風雲的一劍徑直刺在了那道身形的後心,然後便沒有然後了,除了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響傳來。
寬厚的肩膀足以讓人心安,雖然後背衣衫碎裂,卻絲毫不影響中年男人的從容淡定,隻一個轉身,一雙滴溜溜滾圓的大眼望著飛蓬,倏地笑道:“縹緲仙宗傳人,怪不得如此厲害。既然你刺了我一劍,那我兒子和你們的糾葛就算兩清了。”
衛道不等於殉道,就像飛蓬遠沒有固執到以身殉道的地步。當天賦沒有完全轉變為實力的時候,就要懂得識時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