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子醜時分,戰場漸漸沉寂下來。
一萬多包衣多半成了亡魂,明軍連夜清點俘虜,並於第二道壕溝兩百步外新設工事,還將冠軍一號大炮悉數拖了上來。
最外壕溝被填平,包衣親手將死掉和重傷同袍推入溝中。
他們挖的溝,成了自掘墳墓一般的笑話。
“督憲大人,夜不收回來了!”
一親兵快步進入帳中。
“帶進來!”
“得令!”
“稟督憲大人,虎將軍亥子時分夜襲阿濟格大營,預計斃傷近千,禁軍僅十餘人傷亡!
金將軍、吳將軍與鑲白旗發生多次接觸,傷敵約六七百,我軍死傷兩百餘。
金將軍所帶的一個禁軍火銃營甚是了得,鑲白旗未占到絲毫便宜!”
“黃總兵方麵有無消息?”
“回大人,黃總兵所派三千人天黑前已出朝陽城百裡紮營,預計明日黃昏前可到此地!”
“嗯,本督知道了,傳令虎、金、吳三部,按原計劃穩紮穩打,我部後日全麵攻城!”
“屬下領命!”
侯恂站起身,向方正化作揖,語氣中帶著輕鬆之感。
“方秉筆啊,侯某沒想到,大明聯動機製竟如此快捷!”
“還不是皇爺運籌帷幄,中原侯指揮有方,督憲又親臨前線不懼生死,各部自然積極應對!”
“方秉筆折煞老夫矣!”
“侯督憲客氣,咱家隻是說了句實話而已。”
“哈哈哈......”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都在那份笑容之中。
“大人,祖總兵及數位帳中大將求見!”
“傳!”
“稟大人,此役敵軍死傷七千餘,俘虜四千餘,我軍戰死近六百,不同程度傷七百餘,具體數量尚在統計之中!”
祖大壽一臉興奮,高聲向侯恂稟報,這可比前些日子攻打堡子的收獲大出太多了。
“死傷建奴是否多為包衣奴才?”
“回大人,正是!建奴正兵死傷僅百餘,餘者皆為包衣,其中漢人應該不下七成!”
“奴酋狡詐至極,用包衣阻擋我軍,馬光遠、石廷柱那兩個敗類想必在第二道壕溝內。
待後日發起攻擊,本督定要讓兩個叛賊知道厲害!”
一提到這兩個人,侯恂就恨之入骨,有時候漢奸比敵人還要遭人厭惡。
二十多年來在遼東大片土地丟失過程中,無數明軍將領投降或主動跪舔建奴,最早的代表人物就是李永芳。
李永芳那敗類前兩年死翹翹,老部下馬光遠統領餘部,被奴酋封為正藍旗固山額真,石廷柱則統領漢軍鑲紅旗。
兩個叛徒這些年來衝鋒陷陣,幫著濟爾哈朗燒殺搶掠,在遼東將領眼裡,都想除之而後快。
“哎,我遼東軍戰損比可謂有史以來之最小數量,然諸位也要看到當中差距。
虎大威打的是真建奴,傷亡如此之小,我遼東將士還要再接再厲啊。”
侯恂突然歎了口氣,語氣淡淡道。
勝不驕敗不餒,遼東軍趕禁軍還差得老遠,他必須要提醒一下,給將領們降一降溫。
“末將定不負督憲期許!”
“隻要多打幾仗吸取步騎新戰法,遼東軍指日可待!
本督也是一名新式戰法初學者,本督對諸位很有信心!”
“多謝大人!”
“報......”
一親兵進入大帳,打斷了上下級對話。
“稟督憲大人,錦衣衛帶來水師黃總兵密信!”
將小竹筒呈上,侯恂一把接過,刮掉蠟封掏出紙條,不多時露出會心的笑容。
“黃蜚實乃及時雨矣!”
說完,把密信遞給方正化,仔細瞄了幾眼,方正化也禁不住連連點頭。
數天前侯恂接到軍機處密令,得知第六軍初十以前渡海,前天又收到一封,盧象升告訴他提前到初九出發。
侯恂從白天開始發起戰事,完美響應了盧象升部署。
現在黃蜚通報,所部將於明晚進入大淩河入海口,後日拂曉向建奴水師發動攻擊。
漢軍旗守了那片水域這麼久,該吃吃炮彈了。
“向黃總兵回複,通報此役戰果,告訴他侯某後日將與他同步而動,讓奴酋應接不暇!”
“遵命!”
“祖總兵!”
“屬下在!”
“天氣甚是炎熱,下步耗戰長短難料,戰場打掃得如何?”
“回大人,末將正在命人抓緊清理,已讓兒郎連夜廣撒石灰焚燒艾草!”
“那幫死掉的真假建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