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糞車……交換東西……”陳硯秋喃喃自語,腦中飛速運轉。忽然,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趙兄!還記得張主事指甲縫裡的河泥嗎?黃褐色黏土和沙礫!還有那輛被清洗過的騾車!如果……如果他們是用收糞車來運輸什麼東西,比如……屍體,或者作案工具,豈不是比騾車更加隱蔽,更不引人注意?而且,糞車本身的氣味,可以完美掩蓋許多痕跡!”
一言點醒夢中人!
趙明燭瞬間豁然開朗!“沒錯!糞車!我怎麼沒想到!快!立刻查那個與‘刀疤劉’接觸的收糞人的去向!還有,重點搜查那輛收糞車!尤其是車輪、車轅等部位,是否有黃褐色黏土和沙礫的殘留!”
皇城司的行動效率極高。很快,那名收糞人的身份和活動路線被查明——他是負責清運“快活林”賭坊及周邊區域夜香糞桶的夫役之一,每日清晨定時作業。
一隊察子立刻秘密找到那名收糞夫役的家中,控製住了其人,並找到了那輛獨輪收糞車。
雖然車已經被粗略衝洗過,但正如陳硯秋所料,在車輪的縫隙裡、車轅的木質紋理中,甚至獨輪車的輪胎凹槽裡,皇城司的察子們仔細刮取,果然發現了少量尚未被完全衝洗掉的黃褐色黏土和沙礫!其顏色、質地,與張主事指甲縫中的河泥、以及廢棄碼頭旁的土壤樣本高度吻合!
“就是他!這輛車肯定被用來運輸過張主事的屍體,或者到過那個碼頭!”趙明燭興奮不已。
立刻對那名收糞夫役進行突審。起初他還百般抵賴,聲稱什麼都不知道,但在皇城司的威壓和確鑿的物證麵前,很快癱軟下來。
他供認,是“快活林”賭坊的一個管事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每日清晨收糞時,順道將一個沉重的、密封的麻包放在車底夾層裡,運出城去,送到指定的亂葬崗附近丟棄。他貪圖錢財,又覺得不過是運“臟東西”,便答應了。至於麻包裡是什麼,他聲稱從未打開看過,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臟東西”。
運輸屍體!果然如此!
“那個賭坊管事是誰?如何聯係?麻包運到亂葬崗具體交給誰?”趙明燭厲聲追問。
收糞夫役哭喪著臉:“都……都是賭坊的劉管事直接吩咐的……麻包運到地方,就扔在指定的溝裡,沒人接應……錢也是劉管事事先給的……”
“劉管事?”趙明燭眼中寒光一閃,“是不是虎口有道疤?”
“正……正是他!大家都叫他‘刀疤劉’!”
一切真相大白!
“刀疤劉”不僅是殺人凶手頭領,還利用自己在“快活林”賭坊的職務之便,勾結收糞夫役,利用糞車這條極其隱蔽的渠道來處理屍體和罪證!其心思之縝密、手段之刁鑽,令人發指!
而那條死胡同儘頭的張家廢棄彆院,或許隻是巧合,或許另有玄機,但此刻已不那麼重要。
現在,最重要的目標是——“刀疤劉”!
移屍的鐵證已然找到,其運屍渠道也被揭露!
“立刻收網!抓捕‘刀疤劉’!通知所有監控點,行動!”趙明燭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下達了抓捕命令。
為了避免“刀疤劉”狗急跳牆或在賭坊內引發騷亂,抓捕行動定在其傍晚時分例行離開賭坊後門,前往附近一家小酒肆吃飯的途中進行。那裡相對僻靜,易於控製。
皇城司的精銳力量早已悄然布控在酒肆周圍,一張天羅地網已然織就。
夕陽的餘暉給汴京城的屋簷巷陌塗上了一層血色。
陳硯秋和趙明燭站在不遠處的一座茶樓二樓,緊緊盯著“刀疤劉”即將出現的方向。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緊張的心跳聲。
能否撬開連環命案的關鍵突破口,就在此一舉!
然而,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在更遠處的街角陰影裡,一雙冰冷的眼睛,也正同樣注視著這一切。那目光中,沒有緊張,沒有恐懼,隻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仿佛在欣賞一場早已注定結局的戲劇。
移屍的鐵證雖已找到,但真正的博弈,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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