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燭卻認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趙允弼若是文曲先生,為何要親自冒險與黑袍人見麵?這不符合常理。"
十一月望日,根據之前偷聽到的線索,陳硯秋和趙明燭帶人埋伏在黑袍人與趙允弼約定的見麵地點——城北的廢棄鑄幣廠。
子時將近,果然見趙允弼的轎子到來。但令人意外的是,從轎中出來的不是趙允弼,而是他的書童!
書童在廠內等待片刻,黑袍人如期而至。見到書童,黑袍人怒道:"為何是你?趙允弼何在?"
書童戰戰兢兢地呈上一封信:"我家公子突發急病,不能前來,特命小人送來密信。"
黑袍人拆信閱讀,忽然冷笑:"好個趙允弼,竟敢試探於我!"說罷拂袖而去。
這次失敗的埋伏讓陳硯秋意識到,趙允弼比想象中更加狡猾。但同時也證實了一點:趙允弼與文曲先生並非完全信任,這或許是個突破口。
薛冰蟾提出一個新思路:"既然趙允弼熱衷星象,我們何不以此為契機接近他?"
計議已定,陳硯秋開始有意無意地在各種場合展示自己對星象的研究。很快,趙允弼果然上鉤,在一次詩會上主動與陳硯秋討論星象之學。
"陳兄對紫微垣的見解頗為獨到。"趙允弼看似隨意地說,"不知對輔星有何高見?"
陳硯秋心中警惕,表麵卻淡然:"輔星雖小,卻關係文運興衰,不可不察。"
趙允弼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笑道:"難得遇到知音。三日後我府上有個小聚,都是星象同好,陳兄可有興趣?"
這是一個危險的機會。趙明燭認為風險太大,陳硯秋卻堅持赴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趙允弼的府邸奢華異常,完全超出一個普通宗室子弟的規格。聚會中,陳硯秋見到幾個熟悉的麵孔:有太史局的官員,有民間星象師,甚至還有一位來自天竺的僧侶。
討論中,陳硯秋謹慎地表達觀點,既展現學識,又不露鋒芒。聚會結束時,趙允弼親自送他出門,意味深長地說:"陳兄才學非凡,屈就校書郎實在可惜。若有機會,允弼願為引薦。"
此後,陳硯秋與趙允弼往來漸密。他謹慎地扮演著一個懷才不遇的學者形象,逐漸取得了趙允弼的信任。
十二月初,趙允弼終於透露了一些重要信息:"不瞞陳兄,我近日在研究一種星象與文運的對應關係,發現每次科舉的結果,其實都與當年星象暗合。"
陳硯秋佯裝驚訝:"竟有此事?"
趙允弼得意地展示他的研究筆記,上麵詳細記錄著曆年星象與科舉結果的對應關係。陳硯秋暗中記下關鍵內容,回去後與薛冰蟾一起分析。
"這些對應關係看似有理,實則牽強。"薛冰蟾指出,"但若配合香料和儀式,可能真能影響科舉結果。"
除夕夜,趙允弼邀請陳硯秋參加府中的守歲宴。酒過三巡,趙允弼帶著醉意說:"陳兄,你可知為何寒門難出貴子?不是因為才學不足,而是因為...星力不眷!"
陳硯秋心中一動:"星力?"
趙允弼神秘地笑著:"來年甲子,星樞移宮,文運將有大變。陳兄若願相助,必能...咳咳!"他似乎意識到失言,突然住口。
這次宴會後,陳硯秋明顯感覺到趙允弼對他更加信任,但也更加警惕。種種跡象表明,甲子年必將有大事發生。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趙允弼突然約陳硯夜遊汴河。畫舫之上,趙允弼屏退左右,正色道:"陳兄,我知你與趙明燭有舊。但如今朝局動蕩,良禽擇木而棲。若你願助我一臂之力,來日必不負你。"
陳硯秋心中警鈴大作,表麵卻故作猶豫:"趙兄何出此言?"
趙允弼望著河燈,輕聲道:"甲子年秋分,紫微星暗,輔星當空。這是百年難遇的星象,也是...改變命運的機會。"
這一刻,陳硯秋明白,他已經真正接觸到了文昌閣的核心。但這也意味著,他走在了一條極其危險的鋼絲上。
回到住處,他將今日之事密報趙明燭。二人一致認為,趙允弼很可能隻是文曲先生的代理人,真正的"星樞"仍隱藏在更深的地方。
"謹慎滲透,等待時機。"趙明燭叮囑,"甲子年秋分之前,他們必有大動作。"
陳硯秋推開窗戶,望著滿天繁星。紫微星在夜空中熠熠生輝,旁邊的輔星卻異常明亮,仿佛在預告著即將到來的變局。
他知道,自己已經深陷這場關乎天下文脈的博弈之中。每一步都必須如履薄冰,因為稍有不慎,不僅會前功儘棄,更可能萬劫不複。
夜風拂過,帶來遠處街市的喧鬨。在這片繁華之下,暗流正在湧動。而甲子年的腳步,已經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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