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心裡連連叫苦,他知道,托婭就是個小女孩心性,心思單純,根本看不懂他那些複雜的政治權衡。在她眼裡,這就是他“見色起意”的鐵證!
顧遠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托婭的馬車前,隔著車門,聲音放得又柔又軟,帶著十二萬分的討好:
“托婭?我的小母狼?開門好不好?讓郎君進去,咱們好好說說話?”
裡麵鴉雀無聲。
“小托婭~”顧遠拉長了調子,帶著撒嬌的意味,“真生氣啦?郎君冤枉啊!天地良心,我對那些女子半點心思都沒有!剛才你也看見了,郎君是不是立刻就把她們推開了?還說了那麼重的話?”
依舊沉默。
顧遠撓撓頭,開始使出渾身解數: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看看你,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郎君心疼啊!要不……郎君給你當馬騎?繞著車跑三圈?”
“或者……郎君給你學狗叫?汪汪汪?”
“再不然……郎君給你講個笑話?保證把你逗笑!”
他搜腸刮肚,把能想到的哄人招數都用上了,語氣從深情款款到滑稽搞笑輪番上陣,說得口乾舌燥,車廂裡卻如同死水一潭,連個哼唧聲都沒有。
顧遠心裡各種問候家人的話已經不知道出現過多少回,這小祖宗平時最好哄了,一點好吃的或者親親抱抱就能搞定,今天這醋勁兒怎麼這麼大?看來是真戳到她的敏感點了。
他耐著性子,又放軟了聲音:“托婭乖,開門嘛~郎君錯了,不該收下那些人,惹我的小寶貝生氣。郎君保證,以後絕對不碰她們一根手指頭!她們連你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我的托婭是草原上最美麗、最可愛的小母狼……”
話音未落,車門“吱呀”一聲,猛地被從裡麵拉開了!
顧遠心中一喜,以為有戲,剛想湊上去,卻見托婭板著小臉,看也不看他,像一條滑不溜手的小魚,靈巧地從他伸出的手臂下方“哧溜”一下鑽了出來!她動作快得很,顯然打定了主意要躲著他。
“哎!托婭!”顧遠連忙轉身去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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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婭仿佛背後長了眼睛,腰肢一扭,輕巧地躲開了顧遠的手,頭也不回地朝著不遠處一片樹蔭下走去。她走得飛快,氣鼓鼓的背影寫滿了“彆碰我”!
顧遠趕緊跟上,嘴裡還在念叨:“彆走啊,小祖宗!咱們回車上說,外麵太陽曬!”
托婭充耳不聞,走到樹蔭下,一屁股坐在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抱著膝蓋,背對著顧遠的方向,小腦袋扭向一邊,隻留給顧遠一個倔強的後腦勺和微微起伏的肩膀。那樣子,活脫脫一個受了天大委屈、全世界都對不起她的小姑娘。
顧遠走到她麵前,蹲下身,試圖去握她放在膝蓋上的小手:“托婭……”
手指剛碰到她微涼的皮膚,托婭就像被燙到一樣,“嗖”地一下把手縮了回去,緊緊抱在胸前,身體還往旁邊挪了挪,離顧遠遠了一點。她依舊低著頭,不看他。
“……”顧遠的手僵在半空,有點尷尬,更多的是無奈。他換了個方向,蹲到她側麵,湊近她的臉,想看清她的表情:“真不理郎君啦?看看我嘛,郎君好可憐的……”
托婭立刻把頭扭向另一邊,後腦勺對著他。
顧遠鍥而不舍,又繞到另一邊。托婭再次扭頭。
兩人就像在玩一場幼稚的“捉迷藏”,一個追著看,一個躲著不讓看。顧遠圍著那塊石頭轉了兩圈,愣是沒能讓托婭正眼瞧他一下。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顧遠被她這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態度弄得有些沒轍了,索性也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的草地上,背靠著石頭,長長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絲罕見的挫敗和委屈,“你說句話嘛……打我也好,罵我也行,彆這麼晾著我啊……郎君這心裡,跟貓抓似的……”
托婭依舊抱著膝蓋,蜷縮在那裡,像隻自閉的小鵪鶉。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點。她微微撅著嘴,臉頰因為生氣和剛才的跑動而泛著紅暈,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眼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陰影。雖然不言不語,但那渾身散發出的“我生氣了!哄不好那種!”的氣息,簡直濃鬱得化不開。
顧遠看著她這副模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知道托婭本質善良單純,現在就是在鬨小女孩脾氣,鑽了牛角尖。但偏偏她這倔勁兒上來,自己那些巧舌如簧、縱橫捭闔的本事,竟然全無用武之地!他總不能像對付敵人一樣,用強吧?
他試著伸手,想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指尖剛碰到她的衣衫,托婭就像受驚的兔子,猛地彈開,抱著膝蓋又往旁邊挪了一大步,幾乎要坐到石頭邊緣了。那警惕和抗拒的動作,仿佛顧遠是什麼洪水猛獸。
“……”顧遠的手再次落空,看著托婭那副拒人千裡之外的背影,生平第一次在情場上感到了深深的無力。他無奈地抓了抓頭發,看著頭頂茂密的樹葉縫隙裡透出的刺眼陽光,心裡哀嚎:老天爺啊!這比對付阿保機那個豺狼還難啊!這祖宗吃起醋來,簡直是六親不認,油鹽不進!這可如何是好?
他坐在草地上,托婭坐在石頭上,兩人之間隔著一步的距離。一個垂頭喪氣,一個氣鼓鼓地背對著。樹蔭下,隻有蟬鳴聒噪,以及遠處營地隱約傳來的、赤磷衛士兵們努力裝作“我什麼都沒看見”的、刻意壓低的交談聲和鍋碗瓢盆聲。顧遠絞儘腦汁,想著還能使出什麼招法來破解這僵局……
“唉……”顧遠無奈地歎了口氣。哄不好,哄不好……那就隻能出“邪招”!他骨子裡那份邪性和促狹勁兒又冒了出來。
盛夏的正午,悶熱難當。顧遠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他招來一個親衛,低聲吩咐了幾句。親衛領命,帶著幾個人迅速騎馬奔向附近的山坡。不多時,他們帶回了一些灰白色的石頭——硝石。
顧遠曾在年少時跟隨叔公古力森連出征,見識過幽州有大廚在酷暑時節用一種奇特的石頭製作冰品解暑。他憑著模糊的記憶,又結合自己曾了解過的各種奇技淫巧的經驗,在營地僻靜處支起鍋碗,開始複刻。過程有些笨拙,成品也遠不如記憶中的精致,甚至有些醜陋,但當他看著碗中那凝結出的、冒著絲絲寒氣的乳白色冰酪時,還是滿意地笑了。在這契丹草原上,盛夏得冰,簡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他精心製作了十小份。先親自給晁豪夫婦、乞答夫婦各送去兩份,給鐵狼夫婦、銀蘭和森特勒也各送了一份。最後兩份,他小心翼翼地藏好,躡手躡腳地溜回了自己的馬車上。
接下來,就是“饞貓”計劃了。顧遠故意讓林秀兒和方錦瑟在托婭能看到的地方吃冰品,還讓她們“不經意”地大聲讚歎:“哎呀!王爺真是神了!這大熱天的,竟然能弄出冰來!太好吃啦!”“是啊是啊!又涼又甜,簡直是神仙吃的東西!托婭妹妹沒吃到真可惜……”
林秀兒更是“演技”浮誇,一邊吃一邊朝著托婭坐著的方向擠眉弄眼。
樹蔭下,托婭其實氣已經消了大半。郎君剛才拒絕那兩個女子的舉動和那番話,她隔著車窗也隱約聽到了。冷靜下來想想,郎君對自己的好,點點滴滴都湧上心頭,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誤會了。但是……但是就這麼出去道歉,多沒麵子啊!顯得自己太小氣,太無理取鬨了!她需要一個台階!一個郎君主動遞過來的、讓她能順坡下驢的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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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偏偏那個壞郎君!他居然弄出了冰!還分給了所有人!林秀兒姐姐她們吃得那麼香!描述得那麼誘人!托婭這個出了名的小饞貓,哪裡受得了這個!她感覺自己的饞蟲都要從喉嚨裡爬出來了!她像隻被關在籠子裡的小獸,煩躁地在車廂裡轉圈圈,不時偷偷看,眼巴巴地瞅著吃得津津有味的姐妹們,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終於,她忍不住了!她悄悄地、像做賊一樣,把馬車門推開一條縫,隻把小腦袋探了進去,烏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盯著顧遠的方向,身體還倔強地留在車外,仿佛在用最後的矜持表達:我還在生氣!但是……但是有好吃的……可以談談……
顧遠早就等著這一刻了!他故意坐在車裡,拿著一塊肉乾,就著一小杯馬奶酒,吃得那叫一個愜意,還故意發出滿足的歎息聲:“嗯~這肉乾配上馬奶酒,絕了!解膩又開胃!”
托婭的視線立刻被吸引,小嘴不自覺地動了動。
顧遠眼角的餘光瞥見那顆探進來的小腦袋,心中暗笑。他慢悠悠地拿起一個木碗,裡麵正是那誘人的冰酪。他用小銀勺挖起滿滿一勺,那乳白的冰酪在陽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還冒著絲絲涼氣。他故意將勺子伸向車門口,湊到托婭嘴邊,聲音帶著蠱惑:“我的小母狼,天這麼熱,怎麼不上來呢?車裡涼快著呢!來,嘗嘗為夫的手藝?這契丹草原上,可是獨一份哦~”
托婭看著近在咫尺、散發著冰涼甜香的勺子,那誘惑力簡直無法抗拒!她下意識地就張開了小嘴,像等待投喂的小鳥。然而,就在她即將咬到勺子的刹那,顧遠手腕一翻,閃電般地將勺子縮了回來,送進了自己嘴裡!還故意發出誇張的“嘖嘖”聲:“嗯!真甜!真涼快!”
“啊!”托婭眼睜睜看著到嘴的美食飛了,急得叫出聲來,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委屈得眼圈都紅了,那模樣,簡直比剛才吃醋時還要可憐十倍!
“哈哈哈!”顧遠再也忍不住,暢快地大笑起來。他立刻拿出另一個藏好的、盛滿冰酪的木碗,在托婭麵前晃了晃,臉上是促狹又寵溺的笑容:“想吃啊?那還不上車來?再不上來,這份也是我的了哦?”
美食的誘惑和郎君遞來的完美台階,瞬間擊潰了托婭最後一點矜持和“骨氣”。
“啊!壞郎君!不許吃!”托婭尖叫一聲,像隻靈活的小鹿,猛地從車門縫裡竄了進去,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馬車,一屁股坐在顧遠身邊,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冰酪碗,拿起勺子就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塞進嘴裡!
“唔……”冰涼、甜糯、帶著濃鬱奶香和果脯碎的口感瞬間在口中炸開,驅散了所有的燥熱和委屈!托婭滿足地眯起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撲閃著,臉上露出了幸福到極致的表情,“好吃!太好吃了!嗚嗚嗚……郎君你怎麼什麼都會!壞死了!又欺負銀家!”
顧遠笑著將她攬入懷中,下巴蹭著她的發頂:“哎呀,哄我的王妃大人可真不容易啊!比打一場仗還累!我的小醋狼,這回氣消了吧?”
托婭嘴裡塞得鼓鼓囊囊,聞言用力點了點頭,含糊不清地說:“嗯……原諒你了……壞銀……”她咽下口中的美味,狡黠地眨眨眼,立刻又把顧遠麵前那份冰酪也搶了過來,“這份也是銀家的!懲罰你剛才戲弄銀家!”
顧遠寵溺地看著她,毫不在意:“好好好,反正也是專門為你準備的。為夫不喜歡吃太甜膩的東西。”他摟緊懷中的嬌軀,大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後背。
托婭享受著美食和郎君的懷抱,之前那點醋意和委屈早已煙消雲散,隻剩下滿心的甜蜜和一絲小小的愧疚。她用小勺挖起一勺冰酪,遞到顧遠嘴邊,聲音軟糯:“郎君也嘗嘗嘛~真的好好吃!銀家喂你~”
顧遠笑著張嘴吃下。冰涼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開,但更甜的是眼前人兒嬌憨可愛的模樣。
托婭一邊吃,一邊小聲道:“對不起啦,郎君……托婭……托婭就是害怕嘛……害怕郎君看上彆的母狼了……覺得托婭沒有以前好看了……身材……身材也不如她們……”她說著說著,又有點委屈地低下頭,捏了捏自己有些圓潤的手臂,“嗚嗚嗚……這肉也長得欺負銀家……該長的地方不長,不該長的地方偏偏長……”
顧遠看著她這副可愛的樣子,心中愛意泛濫。他趁機開始“使壞”,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遊走,隔著薄薄的夏衫感受著她玲瓏的曲線,聲音帶著磁性的誘惑:“哎呀我的小寶貝,你摸摸良心說,郎君每晚抱著你,哪次不是愛不釋手?”他故意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嗬著熱氣,“你這胸脯,勻稱飽滿,軟得像天上的雲朵,是長生天賜給郎君最完美的寶藏!你這腰身,比以前更有韻味,瘦不露骨,豐不見肉,抱在懷裡舒服極了,扭動起來更是……嘖嘖……勾魂奪魄!誰能比得上我的小托婭?你還不知足啊?”
“哎呦!壞死了!”托婭被他露骨的情話和作怪的手弄得渾身發軟,麵紅耳赤,象征性地捶打著他,“又欺負銀家!嗚嗚嗚……罰你!罰你這兩碗好吃的都是我的!不許搶!”
“好好好,”顧遠笑著投降,將她摟得更緊,“都是你的,小饞貓。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
車廂內,冰酪的涼意驅散了暑氣,甜蜜的愛語融化了所有隔閡。托婭依偎在郎君懷裡,小口小口地吃著獨屬於她的美味,時不時還挖一勺喂給顧遠,兩人低聲笑語,眉目傳情。之前的風波,仿佛隻是為這甜蜜午後增添了一抹彆樣的情趣。車窗外,陽光依舊熾烈,但車廂內,卻是隻屬於他們二人的、冰爽而甜蜜的小世界。顧遠看著懷中嬌妻滿足的側臉,感受著這份平凡的溫馨,心中那因亂世殘酷和無奈抉擇帶來的沉重,也暫時被這份柔情蜜意所撫慰。他渴望的,不正是部族安寧、家人團聚、與愛侶共享這歲月靜好的日子嗎?哪怕前路荊棘密布,此刻的甜蜜,也足以支撐他繼續走下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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