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維衍心裡門兒清——說是“試煉”,是“探查異動”,說到底,就是各方勢力借著這由頭,往血河渡裡探虛實呢。
畢竟血河渡底下是零維之地,向來詭秘,誰也摸不透深淺。先前血骨族族長從裡頭鑽出來,鬨得陽界雞犬不寧,如今再異動,誰都怕又冒出個什麼凶物,更怕彆家先占了先機——是尋著克製之法,還是摸到了什麼隱秘,都未可知。
流熒族向來不愛摻和這些紛爭,可這次不一樣,既是護著族地,也是身在陽界,總得看清這水到底有多深。
他抬眼望了望殿外,靈螢燈的光暈落在熒湖上,漾開一圈圈淡青的漣漪——不管是試煉還是角力,他隻需記著,得帶著同族的人,安安穩穩從那血河裡走出來。
第二日對修士而言,不過是凝神調息片刻的功夫,天剛蒙蒙亮時,熒湖渡口已聚齊了人。
帶隊的是螢心長老,她一身月白短袍,腰間懸著串螢石鏈,走在人前時,腕間紋路泛著清亮的淡青——她是零維境,卻在族中掌著“引螢術”,最擅辨方位、穩心神,由她帶隊再合適不過。
眾人按她的囑咐立在渡口石階上,隻見她抬手往湖麵輕拋了個巴掌大的木盤。那木盤落水的瞬間,邊緣忽然彈出十二根細如發絲的螢絲,直直紮進湖底,緊接著盤麵亮起繁複的青紋,竟穩穩托住了眾人的重量,成了艘特殊的螢絲舟。
“這舟借熒湖能量撐著,到血河渡前都不會散。”螢心長老率先踏上舟,回頭看了眼眾人,“都站穩些,過了熒湖地界,能量會轉滯澀,莫要亂運功。”
沈維衍跟著踏上舟尾,腳下木盤溫溫的,螢絲泛著淺光,竟比尋常法器還穩當。他望了眼身後漸遠的族地,也期待起來。
舟行至熒湖邊界,岸邊的淡青蘆葦漸稀,熒湖特有的濕潤氣也淡了些。螢心長老從舟頭繞過來,月白袍角掃過船板上的螢絲,帶起縷淺光,在沈維衍身邊站定,開口便喚他:“螢衍。
她指尖叩了叩舟邊的螢絲,那細如發絲的螢絲輕輕顫了顫,映得她眼底的光也軟了些:“這次進去,你得格外小心些。先前你在枯澤那一戰,動靜不小,外頭好些族的天驕都記著你呢——有的是想較量,有的未必安著好心,你得防著。”
沈維衍腕間的淡青紋路輕輕動了動,剛要應聲,就聽螢心長老又道:“你如今不單是自己要穩妥,族裡弦動境這次,也歸你帶著。”
“咱們流熒族的希望,從來不是哪一個人,是一群人。”螢心長老拍了拍他的肩,指尖的暖光蹭到他腕間的紋路,“帶著他們,都把腳穩穩落在回來的路上,聽見了?”
沈維衍也十分自信,應道:“長老放心,我記著。我會帶回來”
舟行得穩,螢絲劃破水麵的輕響裡,螢心長老聽著沈維衍那句“我會帶回來”,輕輕點了點頭。
她轉頭望向舟中那幾個流熒族的小輩——有的正攥著螢羽偷偷打量沈維衍,有的則盯著遠處漸顯灰敗的水域抿唇——抬手理了理袖角的螢紋:“族裡這些年,就盼著能出個撐得起事的。你在弦動境逼退枯澤,心性和術法都夠格,這次帶他們進血河渡,也是讓你練練手。”
“長老放心。”他抬眼時,眸子裡映著舟外的微光,比往日更亮了些,“便是拚著些氣力,也定把人都護周全了。”沈維衍自然也清楚,這也是對自己一種看中。
螢心長老看著他眼裡的光,輕輕“嗯”了一聲,轉身往舟頭去了。
舟行的動靜不知何時輕了,先前熒湖的濕潤氣徹底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股沉沉的腥氣,像陳年的血混著腐土,嗆得人鼻尖發緊。沈維衍腕間的淡青紋路忽然一滯,那點暖光暗了暗——不是熒湖的能量了,周遭的靈氣滯澀得像凍住的漿糊。
“到了。”螢心長老的聲音從舟頭傳來,她抬手往前方一指。沈維衍順著看過去,隻見原本該是水麵的地方,竟是片暗紅的濁流,水麵上飄著些黑褐色的碎骨似的東西,風一吹,腥氣更重了。
“這便是血河渡。”螢心長老指尖的螢石鏈輕輕轉了圈,鏈上螢石泛著冷光,“過了這兒,就算是血骨族的地界了。”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濁流裡“咕嘟”冒了個泡,濺起的水珠落在舟邊螢絲上,竟“嗤”地燒出個小黑點。
螢心長老目光堅定地看向眾人,又宣布道:“這次就由螢衍帶隊,代表我們流螢一族深入血河渡,大家都要聽從他的指揮。知道了嗎?”
眾人聽聞此言,並沒有什麼異議。畢竟當初沈維衍擊敗枯澤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那時的他不過是個剛剛誕生不久的生命,卻展現出了非凡的實力。不管他們之前是否小覷過沈維衍,在親眼目睹他戰勝枯澤的那一刻起,就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他操控造化青蓮的手段,以及在對決中所表現出的沉穩與機智,都讓族人們相信,他有能力帶領大家完成這次危險重重的任務。
一位年輕的族人忍不住小聲嘀咕:“螢衍哥實力這麼強,跟著他我心裡踏實多了。”旁邊的人也跟著點頭表示讚同:“是啊,他連枯澤都能打敗,說不定真能在血河渡裡找到解決危機的辦法呢。”
沈維衍感受到了族人們信任的目光,心中湧起一股責任感。他深知此次任務的艱巨,血河渡的危險程度遠超想象,但他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他挺直了腰板,目光堅定地回應道:“大家放心,我定會竭儘全力,帶領大家平安完成任務,守護我們流螢一族。”
就這樣,流螢一族進入血河渡的隊伍組建完成,在沈維衍的帶領下,眾人懷著忐忑又堅定的心情,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未知挑戰。
喜歡虛維界請大家收藏:()虛維界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