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鶯兒來了精神,“我們在路上歇腳的時候,葉公子說他大哥陳公子可厲害了!寫詩天下第一!他說他大哥叫‘陳鋒’,比什麼王公子李公子厲害多了!他比他大哥隻差了一點,可是……”
她小嘴一撇,有些天真地說:“我聽著就覺得他是在吹牛!他自己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看呢!還是陳哥哥和月顏姐姐的字好看!”
“哦?”木易聞言,心中一動,“他……也姓葉?”
“是啊。”徐氏點點頭,“那位葉公子,全名叫葉承。聽口音,像是……冀州人。”
葉承……
木易的心中,突然浮現出,昨夜在聞香水榭,那個寫出了《清平調》的“葉秋”。
難道……
“娘,”他問道,“那個葉承,長什麼樣?”
“他啊,”徐氏想了想,道,“長得……很高大,很壯實,看著……像個武將,不像是個會寫詩的文人。”
果然是他!
木易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怎麼也沒想到,救了自己母親和妹妹的,竟然會是……昨夜在聞香水榭,與自己“爭風吃醋”的“情敵”!
這……這也太巧了吧?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木蕭一身家常的素色儒衫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昨夜那沉鬱的殺意被很好地收斂起來。
“在說什麼呢?這麼熱鬨?”他的目光掃過妻子的臉,落在她與兒子交握的手上,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心疼,但很快被溫煦取代。
“爹!”鶯兒立刻從木易膝上滑下來,像隻歸巢的小鳥般撲向父親。
木蕭一把接住女兒,抱起來掂了掂:“嗯,鶯兒精神頭不錯。”他抱著女兒走到妻子身邊,對徐氏柔聲道,“感覺可好些了?昨晚大夫說你需要靜養,彆太勞神。”
“好多了,夫君。”徐氏看到丈夫,眼中多了幾分安心和依賴,“正和易兒說起路上的事,還有那兩位救命恩人。”
木蕭點點頭,抱著鶯兒在榻邊坐下,一家四口難得地聚在一起。
“都過去了,人平安就好。”木蕭輕輕拍著鶯兒的背,“這次真是多虧了那兩位義士,陳鋒和葉承。此恩,我們木家必銘記於心。”
陽光透過窗紙,在地麵投下溫暖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劫後團聚的淡淡溫馨。木蕭逗弄著鶯兒,詢問她路上的見聞,徐氏坐在一旁,含笑看著,偶爾補充幾句。
木易安靜地坐在一旁,給母親續上溫水,為妹妹剝開一顆蜜餞,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然而,這溫馨之下,暗流從未停歇。
木易能清晰地感受到父親抱著鶯兒時,手臂肌肉那不易覺察的緊繃,那是極力壓抑的憤怒與後怕。
當徐夫人再次提到薛舉及其手下目標明確、下手狠辣時,木蕭逗弄鶯兒的動作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瞬,眼底深處寒光乍現,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木易端起茶杯,借著氤氳的熱氣,掩去自己同樣變得銳利的眼神。
叛徒!這個念頭如同毒蛇,噬咬著父子二人的心。
一頓氣氛看似融洽的早膳過後,木蕭放下碗箸,用布巾擦了擦嘴角,動作從容。
木蕭陪著妻女說了一會兒話,看著徐氏眉宇間的倦色越來越濃,便道:“一路顛簸驚嚇,又說了這許久的話,想必也乏了。你先帶著鶯兒好好歇息,我還有些事要與易兒交代。”
徐氏確實精神不濟,順從地點點頭,拉著還有些不舍得離開哥哥的鶯兒起身。
“哥哥,你下午還來看鶯兒嗎?”鶯兒仰著小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