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放下車簾,隔絕了外麵的喧囂,看向閉目養神的父親,終於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道:“爹,真沒想到,這陳鋒就是寫出《破陣子》的陳鋒!本以為隻是同名同姓……您覺得此人,究竟如何?”
木蕭閉目養神,手指在膝上輕輕敲擊著,良久,才緩緩睜開眼睛,吐出四個字:“深不可測。”
他頓了頓,又道:“此子,胸藏錦繡,腹隱珠璣。既有安邦定國扶龍之策,亦有翻雲覆雨屠龍之術。更難得者,心性沉凝如淵,行事果決,不為外物所動,不為危局所亂。若能為我所用……”
“屠龍之術?”木易微微皺眉,有些不解,“父親,方才陳鋒所言,句句皆是扶龍興邦之論,如何能稱屠龍?”
木蕭瞥了兒子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你還是太年輕”的意味,聲音壓得更低:“愚兒。扶龍術,正用可扶龍騰九天,反用……”他做了個向下斬落的手勢,沒有再說下去。
“他今日能說出這番話,便證明他心中早有定見,隻是不願輕易表露罷了。此等心性,此等城府,豈是池中之物?”
木易心頭劇震,瞬間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扶龍術若用於顛覆,那便是……他倒吸一口涼氣,不敢再想下去。
“那……爹,我們要不要……”
“不急。”木蕭抬手,輕輕擺了擺,“他如今是鎮北侯葉擎蒼的人,又是奉旨入京。我們……先靜觀其變!”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車壁,投向了遠處那座巍峨宮城的方向,眼神變得幽深難測。
“這金陵城的水,早已渾不見底。如今再多他這一個變數……或許,反而是攪動死局的一線生機。”
徐氏抱著熟睡的女兒,聽著夫君和兒子的對話,心中五味雜陳。
她對陳鋒夫婦充滿感激,也欣賞陳鋒的才華與林月顏的溫婉。然而夫君和兒子言語間透露出的謀劃與機鋒,又讓她隱隱感到不安。
她忍不住擔憂地看向丈夫和兒子,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將懷中的女兒抱得更緊了些,低下頭,輕輕撫摸著鶯兒的頭發,眉宇間籠上了一層化不開的憂色。
輕輕歎了口氣,將那份擔憂與無奈,深深埋在了心底。她能做的,唯有在心底默默為那對年輕夫婦祈福。
望江樓門口,陳鋒看著木家的馬車徹底消失在視線儘頭,才收回目光。
他小心地扶著因飲酒和情緒波動而有些疲憊的林月顏,登上自家那輛由赤羽衛駕馭的馬車。葉承翻身上馬,緊隨在側。陳鋒是第一次來金陵,道路不熟,隻能依靠識路的赤羽衛引路。
馬車緩緩駛動,碾過朱雀大街平整的青石板路。
車廂內,林月顏靠在陳鋒肩頭,眉宇間帶著一絲倦意和揮之不去的憂慮,低聲道:“夫君,木伯父他們……那些話……”
陳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道:“彆多想,先回府安頓下來。木伯父是貴人,他肯指點我們‘竹裡館’,已是善意。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話雖如此,他心中卻如同壓了一塊巨石。
葉承騎著馬湊到車窗邊,意猶未儘地說道:“大哥,那望江樓的菜是不錯,就是太清淡了!那蟹粉獅子頭是好吃,可哪有咱冀州的醬大骨、烤全羊帶勁!下回咱自己找地方,好好吃一頓肉!”他咂咂嘴,顯然還在回味。
陳鋒被他這沒心沒肺的話逗得苦笑不得,心中那沉重的憂慮也暫時衝淡了幾分:“好,等安頓好了,帶你去吃個夠。”
馬車穿行在繁華的街市,喧囂的人聲、叫賣聲透過車簾傳入。陳鋒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看似養神,腦中卻思緒翻騰。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
木蕭,木易……他們到底是誰?他們背後,又代表著哪一方的勢力?從他們對儲君之爭的態度來看,絕非尋常的官宦人家。
還有那個神秘的蘇芷晴,她臨彆時贈予的錦囊,又藏著什麼秘密?
一張無形的大網,似乎正從四麵八方悄然收緊,將他籠罩在這座金碧輝煌的都城之中。每一個名字背後,都代表著深不可測的勢力和足以將他碾碎的漩渦。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林月顏的手,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暖,心中的紛亂思緒才稍稍平複。
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好她,保護好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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