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勸?”陳鋒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無儘的嘲諷,“好一個‘規勸’!”
“他們當街辱罵我大乾百姓為‘東亞病夫’之時,禮部的官員在哪裡?他們意圖當眾調戲良家婦女,也就是臣的妻子之時,京兆府的官差又在哪裡?”
“至於威儀……”
“他們在朱雀大街之上,縱馬狂奔,橫衝直撞,撞翻貨郎擔子,踩爛百姓瓜果,視我大乾子民如草芥!此等行徑,不算有損天朝威儀?”
“他們手持馬鞭,肆意抽打我大乾年邁老者,致其皮開肉綻,血濺當場!此等行徑,不算有損天朝威儀?”
“他們當著滿街百姓之麵,公然辱罵我大乾,稱我大乾子民為‘大乾病夫’!此等言語,不算有損天朝威儀?”
“他們甚至……意圖當眾調戲臣之發妻!此等禽獸行徑,不算有損天朝威儀?”
陳鋒一連四問,字字如刀,句句誅心!
大殿之上,瞬間鴉雀無聲。
王秉德等人被問得麵紅耳赤,張口結舌。
陳鋒卻不給他們喘息之機,他猛地踏前一步,掃過滿朝文武,繼續說道:
“外邦小臣,尚敢在我大乾帝都,天子腳下,作威作福!視我大乾子民如豬狗,視我大乾律法如無物!若此等行徑亦能容忍,那我大乾天威何在?我煌煌天朝的顏麵何存?”
“我再問你們!我大乾萬千將士,浴血邊關,拋頭顱,灑熱血,所護何物?難道,就是為了讓這些宵小之輩,在我等的脊梁上作威作福,肆意淩辱我等的父母妻女嗎?”
“若此等行徑,我大乾君臣尚能容忍,那我請問諸位大人——”
他猛地張開雙臂,環視整個金鑾殿,目光掃過一張張或驚愕、或羞慚、或憤懣的臉:
“我大乾的天威何在!”
“我大乾的脊梁何在!”
一番話,說得是蕩氣回腸,擲地有聲!
武將隊列中,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
“說得好!”秦元虎目圓睜,大聲讚道。
“就該這麼乾!他娘的!誰敢欺負俺們大乾人,就得把他往死裡揍!”一個性子火爆的武將忍不住爆了粗口。
就連一些尚有良知的文官,也是麵露羞愧之色,低下了頭。
王秉德等人被駁斥得麵紅耳赤,啞口無言。
半晌,才有一位老臣顫巍巍地走出,強辯道:“縱然扶桑使臣有錯在先,但……但邦交為重,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陳鋒此舉,終究是……有失妥當,恐激化兩國矛盾,引來刀兵之禍啊!”
“刀兵之禍?”陳鋒再次冷笑,“這位大人,莫非以為,我大乾如今的太平,是靠著卑躬屈膝,搖尾乞憐換來的嗎?”
“昔年,強漢之時,孝文皇帝麵對匈奴挑釁亦曾隱忍退讓,和親納貢。然換來的,卻是匈奴的得寸進尺,變本加厲!直至武帝繼位,毅然出兵,發出‘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宣言!才打出了大漢朝數百年的赫赫威名!”
“我大乾,亦是如此!”
“想當年太宗皇帝,北擊匈奴,封狼居胥,靠的又是邦交嗎?”
“我大乾的江山,是我大乾的將士,一刀一槍,用鮮血和生命打下來的!不是靠著卑躬屈膝,搖尾乞憐,從彆人那裡求來的!”
“今日,區區一個扶桑小國,便敢在我大乾帝都如此猖狂!若我等一味退讓,明日,是不是北元、大楚,也可以派人來我金鑾殿上,作威作福?屆時,諸位大人,是不是也要將自己的妻女,獻上去,以求所謂的‘邦交’?”
“你……你……你血口噴人!強詞奪理!”那老臣被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陳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這番話,引得武將們紛紛點頭,熱血沸騰。
那些反對的官員卻隻能反複說著“邦交為重”、“有失體統”之類的陳詞濫調。
陳鋒看著他們那副迂腐無能的嘴臉,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厭倦。
他不再與這些腐儒爭辯,而是猛地轉身,麵向禦座之上的皇帝,雙膝跪倒,聲淚俱下!
“陛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悲愴與哽咽,“臣,有罪!臣之罪,不在於毆打外邦使臣,而在於……在於臣身為大乾子民,眼見國事維艱,百姓流離,卻無能為力!”
他抬起頭,眼中已是淚光閃爍:“陛下,臣自冀州一路南下,千裡官道,所見所聞,皆是人間慘劇!渡口之上,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逃難流民;官道兩旁,是曝屍荒野、無人收斂的累累白骨!”
“臣親眼所見,有易子而食之人間慘劇!有餓殍遍野之修羅景象!此情此景,讓臣……痛徹心扉啊!陛下!”
說到此處,他已是泣不成聲。
整個朝堂,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血淚陳情,深深地震撼了。
就連那些方才還在喋喋不休彈劾他的官員,此刻也是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來。
陳鋒哽咽片刻,抬起袖子,擦去眼角的淚水,將那首在冀州官道上所作的《亂世行》,當朝吟誦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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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