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季川的都尉點了點頭,走到場邊兵器架,取了兩柄未開刃的木刀,將其中一柄拋給陳鋒。
“陳公子,刀法如何?請指教。”季川的聲音很冷,帶著一種刀鋒般的質感。他是寧修麾下親衛都尉,一手快刀在禦龍衛中罕逢敵手。
陳鋒接住木刀,掂量了一下,挽了個簡單的刀花:“請。”
季川不再多言,身形一動,木刀已化作一片殘影,帶著淩厲的破空聲,狂風暴雨般向陳鋒席卷而來!他的刀法沒有花哨,隻有快、準、狠!每一刀都指向陳鋒的要害,連綿不絕,攻勢如潮!
陳鋒持刀在手,卻並未急於搶攻。他腳步沉穩,身形在方寸之地輾轉騰挪,手中木刀或格、或擋、或卸,將季川那疾風驟雨般的攻勢一一化解,守得滴水不漏!木刀碰撞之聲如同爆豆,密集地響徹全場。
季川久攻不下,心中焦躁,刀勢更急。就在他刀勢用老,新力未生之際,陳鋒眼中精光爆射!
他不再防守,身體不退反進,迎著季川的刀鋒,一個極其刁鑽的矮身進步!同時,手中木刀並未劈砍,而是如同毒蛇吐信,以刀柄末端,精準無比、快如閃電地重重點在季川持刀的手腕內側麻筋之上!
“呃!”季川隻覺得手腕一麻,半邊身子瞬間酸軟無力,五指不由自主地鬆開!
“哐當!”
木刀脫手落地。
而陳鋒的木刀刀尖,已經穩穩地停在了季川咽喉前三寸之處!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三場!三戰三勝!而且勝得如此乾淨利落,如此匪夷所思!尤其是最後一場,麵對季川的快刀,陳鋒展現出的那種沉穩、精準以及對時機的把握,簡直令人歎為觀止!
短暫的死寂後,演武場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喝彩聲!所有將領,無論之前是輕視還是懷疑,此刻都心悅誠服!看向陳鋒的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敬佩和狂熱!
“好!好!好!”
喝彩聲中,一個身著玄色錦袍、身姿挺拔的年輕人,拍著手,從演武場邊的高階上大步走了下來。他麵容英挺,眉宇間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和銳氣,正是十四皇子蕭承鋒!
他走到陳鋒麵前,親自拿起旁邊案幾上一個新酒碗,從酒壇裡舀滿烈酒,遞到陳鋒麵前,大笑道:“好一個文武雙全的陳校尉!孤今日,方知何為真人不露相!這三碗酒,敬你!孤先乾為敬!”說罷,他竟也仰頭將一碗烈酒灌了下去,豪氣乾雲。
陳鋒接過酒碗,同樣一飲而儘。
……
演武場上的喧囂漸漸散去。
蕭承鋒的書房,與東宮太子的聞道園風格迥異。這裡沒有風花雪月,隻有冰冷的現實。
牆上懸掛著巨大的北境邊防輿圖,上麵用朱砂標注著北元各部的位置和動向。一側是兵器架,上麵擺放著刀槍劍戟,寒光閃閃。房間中央,則是一個巨大的沙盤,上麵清晰地堆砌著冀州、幽州的山川地形、城池關隘。
書房內,隻剩下蕭承鋒、寧修和陳鋒三人。
蕭承鋒屏退所有侍從,親自關上厚重的房門。他走到沙盤前,拿起一根代表騎兵的小旗,隨意地插在沙盤上代表燕山關的位置,開門見山,沒有任何寒暄:
“陳鋒,這裡沒有外人。孤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太子今日能請你賞菊,無非是看中你背後的支持、鹿鳴苑的財路和你那點文名。他能給你的,孤可以加倍給你!他不能給你的,孤也會想辦法給你!說吧,你想要什麼?功名?利祿?還是……兵權?”
他的目光銳利地盯著陳鋒,強勢而直接!
寧修則如同雕像般站在蕭承鋒身後,手按刀柄,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陳鋒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陳鋒迎著蕭承鋒的目光,神色平靜,並未被對方的直白和氣勢所懾。
他沒有直接回答蕭承鋒的問題,反而走到沙盤前,指著沙盤上代表北元王庭的位置,反問道:“殿下,您認為,我大乾軍隊,如今最大的弊病是什麼?”
蕭承鋒眉頭微挑,似乎沒料到陳鋒會反問,但還是順著他的話題,指著沙盤上幾處邊關要塞,語氣帶著壓抑的憤怒。
“弊病?哼,弊病大了去了!”他憤憤不平地說道,“兵無戰心,將不知兵!朝廷每年撥下巨額軍費,可到了邊關,層層克扣,十不存一!士卒們連飯都吃不飽,衣不蔽體,軍械更是數十年未曾更換,鏽得都能當古董了!這樣的軍隊,如何能與北元那些如狼似虎的鐵騎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