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豐三年冬,南京城頭的“太平天國”杏黃旗在寒風裡凍得發脆。聖庫總管練錫純哈著白氣推開庫門,掌心黏膩——昨夜清點金磚時蹭到的朱砂印泥,此刻竟在皮肉裡洇出血絲。庫內三千箱白銀無聲蒸騰著寒氣,最深處那口樟木箱突然“咯噔”響動,像有活物在撞箱板。
“錫純兄莫慌。”幕僚張繼庚提著燈籠湊近,火光忽地搖曳成青綠色,“東王昨夜托夢,說聖庫裡混進了清妖的‘厭勝錢’……”話音未落,箱蓋猛然炸裂!百枚順治通寶噴濺如蝗,每枚錢孔都穿著半截黑發。
玄武湖畔的破廟飄起一盞白紙燈籠。練錫純踩著滿地香灰踏入幽冥當鋪時,掌櫃正用骨刀削刻一方木印——那印紐竟是洪秀全“上帝次子”玉璽的倒影。
“典當物:聖庫三千六百箱金銀。”練錫純將名冊拍在柏木櫃台上,冊頁間滲出的血珠凝成“太平”二字。
掌櫃的指甲劃過名冊褶皺:“鹹豐的細作早用五百童屍煉了‘財蠹’,今夜子時就要蛀空你的聖庫。”他忽然抽動鼻翼,“咦?這血裡摻了廣西老家的灶土?”
廟外驟然傳來馬蹄聲。北王韋昌輝的親兵隊長踹門而入,刀尖挑著顆人頭:“張繼庚私通清妖,供出你是同黨!”那人頭的嘴唇竟還在開合,吐出張繼庚的嗓音:“快……當鋪契約第三條……”
聖庫地窖裡,練錫純將當票按上金磚。甲骨文驟然遊走如蛇,磚縫裡鑽出無數白蟻——正是掌櫃所說的“財蠹”。蟲群撲向庫銀的刹那,韋昌輝的親兵揮斧劈向練錫純後心!
“鐺!”斧刃被硬物彈開。練錫純懷中滾出半塊黢黑的灶餅,廣西黃土捏製的餅身裂開,露出裡麵微型版《天朝田畝製度》。書頁無風自動,財蠹突然調頭噬向親兵,眨眼將他啃成一具掛著碎肉的骨架。
“爹!”少女尖叫從梁上傳來。練錫純的獨女練紅玉倒懸而下,腕間銀鈴震碎滿地陶罐——罐裡醃著的竟是東王府婢女的眼珠!每顆瞳孔都映著韋昌輝密令:“聖庫金銀儘熔為‘天國聖錢’,孔內填火藥襲殺諸王”。
子時的更鼓混著炮聲炸響。練錫純站在熔爐前,將整冊聖庫名錄投入金汁。名冊上“人人平等”的朱砂誓言在沸騰中凝成血痂,爐膛裡浮出幽冥當鋪的虛影。
“以聖庫萬民之財,換北孽陰謀現形!”他嘶吼著舉起鐵釺。
掌櫃的影子在熔金裡扭曲:“契約第三條——不忠者不收!你私藏洪秀全密令燒毀湘軍糧船,算忠嗎?”
鐵釺突然捅穿練錫純手掌!鮮血滴入金液,竟凝成鹹豐帝的“祺祥通寶”母錢。錢幣旋風般卷起,將韋昌輝私鑄的“天國聖錢”吸成鐵粉。紅玉哭喊著撲來,卻被飛濺的金汁燙穿衣袖——臂上赫然烙著大清綠營的刺青!
北王府死士撞開庫門時,練錫純正把女兒塞進運屍車。他反手抽出燒紅的鐵釺,釺身浮現甲骨文:“典當物追加——吾女紅玉的綠營諜籍!”
掌櫃的歎息隨火星迸濺:“再加一條:將死之人不收。”他指向窗外,天王府方向已燃起韋昌輝屠戮東王府的烽火。
“那就收走這個!”練錫純突然剜出左眼按在當票上。眼球在羊皮紙裡炸成血霧,霧中現出韋昌輝與清廷欽差的密約:以聖庫三成金買燕王爵位!
死士的刀鋒砍進練錫純肩胛時,紅玉從屍堆裡擲出火把。當票遇火顯出一行小字:“違約者:聖庫金銀儘化赤鐵。”三千箱金銀驟然冷卻成鏽紅的鐵疙瘩,將衝進來的死士活埋。
【幽冥檔案·卷六·第五十一契】
當票編號:太平癸好·聖字玖貳
典當物:聖庫金銀實熔為赤鐵)+練紅玉諜籍+典當者左目
所求:揭露北王通敵罪證
代價:聖庫永錮幽冥為假庫;韋昌輝爵位契轉為索命符
星應:太陰犯庫樓,主財帛成劫灰
違約罰則:天國聖錢反噬,誅鑄幣者九族
三日後,韋昌輝被五馬分屍於天王府前。當馬尾纏著染血帛書拋向人群——正是掌櫃幻化的索命符,上書滿漢雙文:“清廷燕王爵位契,今以血肉償”。
練紅玉在秦淮河船篷裡展開父親遺物:半塊灶餅夾著當票殘角,血寫的小楷在月光下浮現:“聖庫真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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