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二十一年二月廿三1895年3月19日),日本馬關春帆樓的紙門映出兩道斜影。李鴻章麵頰的槍傷裹著紗布,血漬在絹布上暈成枯梅,桌案攤開的《條約草案》第十款墨跡未乾:“割遼東、台澎,償銀三萬萬兩……”
簷角銅鈴驟響,一縷墨汁從條款縫隙鑽出,凝成蝌蚪狀的甲骨文,噬咬著“奉天省”三字。隨行醫官陸奧宗光驚呼:“傷口青斑在遊動!”李鴻章按住臉頰,指縫間滲出靛藍汁液——那並非膿血,而是昨夜從黃海沉艦“致遠號”殘骸裡飄來的磷火。
子時,驛館地磚裂開漩渦,李鴻章墜入一方柏木櫃台前。幽冥當鋪的掌櫃指尖撚著《馬關條約》殘頁,頁腳蓋著慈禧用蔻丹畫的鳳紋暗記:“李中堂典當何物?”
“北洋水師最後七艘雷艇的輪機編號。”李鴻章解下黃馬褂內襯,金線繡的龍鱗剝落三片,“再加這件光緒爺親賜的‘五爪暗龍補’。”
櫃台忽現裂縫,無數焦黑手臂從《中日修好條規》舊約裡伸出,爭搶龍袍碎片。掌櫃冷笑:“龍氣早被懿旨吸乾,這些……隻夠換一粒止疼丸。”
李鴻章突然撕開麵頰紗布,青藍磷火裹著半枚彈頭落入托盤:“那加上鄧世昌撞‘吉野號’時,嵌進我顴骨的艦炮撞針?”
甲骨文當票驟燃,夏代龍璽蓋印處浮出小篆:“典當成,賜爾‘裱糊匠’神通——補大清漏洞七日。”
次晨談判,伊藤博文攤開新草案,遼東割地範圍竟擴至山海關。李鴻章袖中龍袍補丁發燙,硯台忽蒸騰起渤海鹹霧,霧中隱現光緒朱批:“爭一分是一分。”
他揮毫蘸霧,筆尖戳向地圖:“澎湖可割,但金門、廈門需劃為非戰之域!”墨跡落處,紙麵竄出千百條墨色蛆蟲,瘋狂啃食“金門”二字。伊藤的懷表哢嗒裂開,表盤鑽出戴鬥笠的骷髏,齒縫叼著《江華條約》殘片——正是二十年前李鴻章親手簽下的第一份屈辱約書。
“李中堂忘了?”骷髏下頜開合,“當年您用朝鮮關稅權換日本退兵,今日該連本帶利還了!”
第三日深夜,李鴻章傷口青斑暴漲。陸奧宗光用手術刀挑開腐肉,血管裡竟遊動著《尼布楚條約》的滿文篆字!窗外驟起狂風,春帆樓匾額砸落,匾後露出北鬥第七星“搖光”的星圖裂痕——幽冥當鋪的燈籠正卡在裂縫中飄搖。
“星宿異動!”掌櫃聲音從星痕裡傳來,“甲午乃第十個甲子,二十八宿移位需血祭。您昨日爭回的金門……正在吸閩南童男精氣。”
李鴻章撲向條約草案,見“非戰之域”條款下滲出蜜糖,無數螞蟻正銜著寫有“林氏”“陳氏”的閩南族譜赴死。他抓過裁紙刀刺向傷口,蘸著靛血在草案空白處疾書:“增賠款五千萬兩,贖遼東!”
《馬關條約》用印時,印泥突然沸騰。李鴻章指間的龍袍補丁化作灰燼,伊藤博文驚見對方右眼瞳孔裂成兩半——半隻眼映出頤和園戲台,慈禧正用賠款銀熔鑄鳳凰簪;另半隻眼顯出黃海波濤,鄧世昌的屍身從契約字縫浮起,肋骨間卡著“致遠艦”的幽冥當票。
“代價未清。”掌櫃的虛影從合約騎縫章裡浮出,夏代龍璽蓋在李鴻章心口,“您當的‘艦炮撞針’連著鄧管帶的魂,他要求補典當物——”
七道鐵索破紙而出,將李鴻章拖進條款夾縫。但見幽暗中展開一幅《清明上河圖》,虹橋下飄著北洋水師的殘旗。鄧世昌的魂魄站在當鋪櫃前,將半塊“經遠號”舵盤拍在案上:“換李中堂餘生,夜夜聽見大東溝的雷爆聲!”
歸國航船上,李鴻章翻開條約副本,發現“贖遼費”三字被磷火蝕成“羞遼墳”。麵頰傷處爬出青斑蟲豸,在船艙地板拚出甲骨文:“典當物實收:清祚三十載,萬民唾罵聲。”
他顫抖著取出黃馬褂殘片包裹的撞針,針尖突然紮進掌心。血珠滾落處,浮現當年接任北洋大臣時寫的奏折殘句:“臣以裱糊匠自居,今漏屋驟雨,恐……”
話未說完,整艘官船化為紙灰,飄向紫禁城方向。養心殿的慈禧猛見窗欞濺滿墨點,伸手去擦,掌心赫然烙著“馬關契”的龍璽印痕。
【幽冥檔案·卷六·第六十四契】
當票編號:光緒乙未·井木犴柒
典當物:
·黃馬褂五爪暗龍補龍氣已散)
·鄧世昌殉國艦炮撞針附魂靈執念)
·北洋雷艇輪機編號因果律錨點)
所求:
·減讓割地百裡實爭回金廈非戰權)
·延緩星宿血祭七日
代價:
·閩南十萬童男生氣非戰域條款反噬)
·李鴻章永聞海戰亡魂泣
星應:搖光星裂,主海疆崩毀
違約罰則:典當物化“裱糊匠咒”,吸萬民怨氣補王朝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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