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二十四年八月初三，養心殿的冰鑒嘶嘶吐著寒霧。光緒帝指尖撚著康有為的《日本變政考》，宣紙邊角卻滲出細密的紅砂，在燭光下像凝乾的血珠。珍妃突然打翻了胭脂匣，朱砂潑滿奏折上“裁撤冗衙”四字，蜿蜒如蚯蚓爬進硯台。
“陛下看硯裡！”珍妃聲音發顫。
光緒低頭，澄泥硯中的墨汁正翻湧出砂礫，頃刻堆成微型刑台——菜市口牌樓下，六具無頭屍身的脖頸斷口處，紅砂噴泉般嘶嘶騰起。
三日前，南海會館地窖。
康有為將一卷《孔子改製考》拍上柏木櫃台，封皮下的字句竟蠕動如活蟲：“典當物：百日維新之‘浩然正氣’。”
櫃台後的掌櫃撚起一撮砂礫，砂粒在他掌心聚成日本天皇肖像：“所求何事？”
“換伊藤博文親筆注的《明治憲章》真本！”康有為袖中滑出沾血的“公車上書”聯名卷，“再要十日晴空，保頤和園不起妖風。”
龍璽蓋印時，梁上突然墜下個太監。屍身砸裂青磚，懷裡跌出慈禧賞的翡翠鼻煙壺，壺底刻著“後黨”滿文。
八月十三黎明，譚嗣同劊子手的鬼頭刀被紅砂卡住。
“快換刀！”監斬官剛吼出口，發現自己的朝靴正陷進砂堆。菜市口地磚縫隙瘋狂噴湧紅砂，瞬間淹沒六君子的腳踝。圍觀百姓驚叫著後退，砂流卻纏住他們的褲腿向上攀爬。
“嗣同快走！”林旭的枷鎖突然崩裂，他撞向劊子手——卻見自己胸腔破開血洞，砂粒正從心臟位置瀑布般傾瀉。監斬台後的袁世凱猛然後退，袖袋裡密告信被砂粒蛀成蜂巢。
當夜，譚嗣同戴著鐐銬踏入當鋪。
“典當來世魂魄，換光緒帝出瀛台！”
掌櫃搖頭推回當票：“您可是‘將死之人’。”櫃台突然裂開蛛網紋，紅砂從裂縫湧出凝成沙漏，“戌時三刻前若未收監，便是‘三不收’破戒——屆時紅砂吞沒京城。”
譚嗣同大笑撕碎當票。紙屑化作血蝶時，他腕間鐐銬“哢嚓”斷裂，地磚下的砂流轟然衝垮牢牆！
同一時辰，樂壽堂丹房。
慈禧的銀指甲刮過丹爐，爐內紫煙裹著紅砂翻騰。李蓮英突然慘叫——他捧著的昆侖玉丹盤裡，八顆“長生丸”正裂開細縫，砂粒如螞蟻銜尾爬出。
“老佛爺，這砂在拚字！”
砂粒在青磚上聚出“戊戌”滿文，倏然竄進慈禧的護甲套。她甩手砸碎丹爐，爐灰爆出六道砂柱，扭曲成六君子受刑的慘相。
子時，光緒被困在瀛台水榭。
紅砂已吞噬了整片太液池，水榭如孤島漂浮。欄杆崩裂時，光緒將傳國玉璽砸向砂海：“朕典當愛新覺羅百年氣運！”
櫃台從砂浪中浮起，掌櫃的煙杆指向西邊：“您看。”
砂海凸起巍峨的頤和園模型，佛香閣頂坐著穿龍袍的慈禧，她掌心托著縮小的紫禁城，城牆磚縫裡滲出血色砂瀑。
八月十五寅時，紅砂吞沒東華門。
康有為躲進英國公使館地下室，懷裡的《明治憲章》突然發燙。書頁迸裂處，伊藤博文的批注化作砂流，將他右眼蛀成空洞。
菜市口刑場中央，譚嗣同無頭屍身的斷頸處，一株砂塑的野梅破土綻放。花瓣飄落處，六塊斬首木滲出甲骨文：
當契戊戌·六君子
典正氣換十日晴
砂噬京華為利錢
【幽冥檔案·卷六·第七十五契】
當票編號：光緒戊戌·砂字玖玖
典當物：維新黨百日正氣康有為經手）
所求：《明治憲章》真本，京畿十日無雨
代價：六君子血化砂災；光緒減壽十載
星應：太微垣帝星晦，主君囚臣死
違約罰則：典當者康有為一目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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