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說:“不用那麼客氣,二位將軍若是強攻,則難以攻上。你們在山下受罪,蠻兵在山上也不好過,山勢陡峭,蠻兵無法埋鍋造飯,每日僅能乾吃大豆。二位將軍可待士兵都恢複健康後,留下一支部隊在山林之中,大軍佯裝後撤,留下些糧食。大軍退去後,蠻兵必下山搶奪糧食,到時伏兵衝殺,方可一舉攻破。”
雲逸說完,不等二將反應,回頭飄然而去。
劉隆連忙上前拉著雲逸說:“老先生不妨留在軍中,等我們擊潰蠻兵,一同回朝?陛下見到老先生,一定會十分高興。”
雲逸並不回頭,拉開劉隆的手,一邊走一邊說:“行將就木之人,不願再折騰了,將軍回去告訴秀兒,我很好,很想他。”
雲逸說完,飄然而去。
馬援按照雲逸的指點,令健康的士卒采集薏苡煮水令全軍飲薏苡水,中毒較輕的士兵當天就感覺身子輕快了一些,中毒較重的士卒也在三天內陸續好轉。
當夜令劉隆率五千漢軍,埋伏在兩側山林,自帶大軍北撤五裡。
第二日天明,蠻軍看漢軍的營寨空了,便安排了幾個人下山打探。
探子下山後,發現漢營的確空無一人,而且還留了許多糧食沒有帶走。
蠻兵頭領心想,定是漢軍抵不住這瘴氣,連夜撤軍,而且看情況漢軍定是情況糟到了極點,不然不可能連輜重和糧草都不帶走,隨即下令蠻兵下山,搶奪漢軍留下的糧食。
若是放在中原,哪怕是個隻讀過一兩本兵書的將軍,都能猜到可能是漢軍的誘敵之計,從而小心應對。
可蠻兵不通教化,莫說兵法,就是四書五經也沒看過,哪裡能識破漢軍的詭計。
劉隆看到蠻兵從山頭上俯衝而下,進入了漢軍營寨,立刻率領漢軍殺出,將營寨圍了個結結實實。
不久後馬援也收到了劉隆傳回來的軍報,率領漢軍折返而來。
由於蠻兵都困在營寨中,無法突出重圍,隻得放棄抵抗,做了漢軍的俘虜。
馬援留下了幾十個看著機靈一些的蠻兵作為向導,將蠻兵首領斬首,並將其他蠻兵遣散,隨後帶領漢軍越過了這阻攔他們一個多月的山頭。
在蠻兵俘虜的帶領下,漢軍很快來到了征家姐妹所盤踞的禁溪穴。
禁溪穴洞口不大,僅有兩三丈寬,往裡走不過百步,便豁然開朗。
原來這禁溪穴是一個大溶洞,洞中冬暖夏涼,又有水源,征家姐妹在洞中囤積的糧草,足夠三萬蠻兵吃上一年有餘。
雖然被漢軍堵住了洞口,可征家姐妹一點也不慌,洞口狹長,漢軍無論如何是打不進來。
此時已是冬季,南方山中溫差極大,正午時分酷暑難耐,而到了子時卻又陰冷難忍,漢軍在洞外是受足了苦頭,可蠻兵們卻在洞中福地裡整日享福。
起初馬援還認為,隻要守住了洞口,早晚有一天蠻兵缺糧會主動出來投降,可後來有一天,他才打探到,這洞中糧食竟有一年有餘。
馬援、劉隆二將一商量,覺得這麼大個洞,能容納三萬人,八成不會隻有一個洞口,自己在前麵守著,就算是真的耗到洞內糧儘,蠻兵從其他洞口跑了,那不就是真成傻子了嗎?
再者說來,蠻兵的糧草能供給一年,可自己的糧草絕對撐不了那麼久,這一路崇山峻嶺,自己大軍走過來都要耗費十日以上,那運糧之難就自不必說。
劉隆此時心生一計,對馬援說道:“更始時期,陛下曾作為副將攻打劉望,當時就焚燒麥稈,以濃煙熏嚴尤的守城部隊,從而攻上城牆。咱們不妨也在這洞口焚燒枯木,一來可以熏裡麵的蠻兵,二來若是有其他洞口,也必有濃煙冒出,也方便我們把各個出口都堵上。”
馬援聽後,身邊同意,於是一邊令漢軍撿來無數枯枝、乾葉,一邊排出大量斥候登上山頂,觀察是否有濃煙從彆的洞口冒出。
隨著這邊大量濃煙灌入禁溪穴,還真被漢軍看到了四五裡外也隱約有煙升起,馬援則令劉隆分兵防禦另一出口。
征家姐妹本來正在洞中享福,沒想到竟然從洞口灌入滾滾濃煙,沒過一個時辰,整個禁溪穴就已經嗆的難以呼吸。
征家姐妹立刻率領蠻兵帶上糧食從另一洞口逃出,可劉隆率領的漢軍幾乎同時也趕到了洞口。一陣大戰後,蠻兵不敵,被漢軍又殺回了洞中。
征家姐妹令蠻兵都到洞中低窪之處躲避濃煙,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禁溪穴都已布滿了濃煙,蠻兵藏無可藏。
大量蠻兵不顧征家姐妹的阻攔,逃出禁溪穴向漢軍投降。
征家姐妹看到大勢已去,出洞投降。
對於這種匪首,漢軍的慣例就是早降可活命,到了必死之局再降則一概誅殺,於是征家二姐妹被馬援斬首。
馬援令士卒將征家姐妹兩顆人頭送回京城。
三日後,禁溪穴濃煙散去大半,馬援命漢軍將洞中糧食全部搬出,隨後一路向南攻打征家姐妹餘黨。
漢軍於九真擊破都羊等部今越南國境內),斬敵五千,俘虜三萬。
至此叛軍儘滅,南境平定。
當晚,馬援、劉隆於九真設宴慶功,宴請軍中各副將、都尉、校尉。
宴會之上,馬援對劉隆說:“兄弟啊,昔日我弟弟就曾勸我,說人呐,這一生隻要有一輛破車,有一匹老馬,有一間草屋,能夠衣食無憂,做一個小吏,能被鄉親們稱作一句好人,就足夠了。至於再去追求更多的東西,那就是自討苦吃了。前些日子,我們被瘴氣環繞,被阻擋在山穀之中的時候,我就想到了我弟弟對我說的話,那時真的是感慨萬千啊。如今幸得聖上庇佑,兄弟們奮不畏死,竟然真的讓我倆平定了南境。如今我才真的體會到了朝中那些老將軍們為何談笑間總是帶著一絲傲氣,這種率領大軍平定一方的感覺真的太好了,人生豪邁,不過於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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