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炸”到底沒響出來,隻留下一片死寂。可這安靜沒撐多久……
沙地上那攤血還沒乾,暗紫色的光紋從血邊往外爬,像活的一樣,幽幽地閃,透著股說不清的邪性。
風從斷崖那邊刮過來,卷著燒焦的土味和鐵鏽氣,吹得碎石亂滾。可那光紋紋絲不動,像是紮進了地底,順著什麼看不見的脈搏一寸寸往外擴,每道彎都帶著一種老得掉渣的節奏。
李滄瀾盯著那紋,右臂的裂口突突跳,像有根線從骨頭裡往外抽,扯得整條胳膊發麻。他能感覺到,眉心那點紫暈在動——不是幻覺,是真的一點點醒過來,像睡了幾百年的怪獸睜眼。每一次心跳,都跟地底的震動對上了。
他沒動。葉清歌也沒動。
兩人隔不到三步,卻像中間裂了道看不見的溝。空氣沉得喘不動氣,連呼吸都輕得不能再輕。
劍鞘浮在半空,青光忽閃,像是被人拽著兩端拉扯。剛才打完的殘勁還在空中劈啪跳電,可眼下更邪門的是這把陪了她十年的破鞘——它自己活了。
不是共鳴,也不是她動了念頭。
它是……自己醒了。
“它……剛才是不是動了?”葉清歌聲音壓得極低,指尖蹭著劍鞘邊緣,冰涼,又燙手,像裡麵壓著一團要炸的火。她指腹劃過一道舊刻痕——七歲練劍時劃的。現在那道疤居然泛紅,像是認得她。
李滄瀾不吭聲,慢慢抬起右手,一滴血落下去,正砸在鞘心。
血沒散開。
被吸進去了。
就在鞘身輕顫的瞬間,他指尖一挑靈力,刹那間,鞘麵浮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幽藍如深海鬼火,排法怪得很,不像青冥洲哪門哪派的字,也不像古篆。那些線扭著走,像活的,在光裡緩緩遊。可那走勢,竟跟他眉心靈竅裡的能量回路對上了——像兩段斷了三百年的線,突然接上了頭。
“不是巧。”他眯眼,嗓音沙啞,“這東西……認我。”
“彆碰!”葉清歌猛地抬手,劍鞘一震,青光暴漲,差點削他手腕。她瞳孔一縮,掌心發緊,想收回來。可那光不聽使喚,像有另一股勁在搶。
李滄瀾咧嘴一笑,牙縫裡還帶血,抬手抹了把嘴角,眼裡卻燒著股瘋勁:“我不吞,我喂。”
麒麟噬天訣是吃天吃地的功法,但有個暗門——吞的時候,有十分之一的力會反著流回來。他現在用的,就是這股反勁。
靈力灌進去。
符文猛地扭曲,重組。
畫麵閃出來。
雲海翻騰的天上,一個白衣女人站在孤峰,長發亂飛,劍斜指天。她身後,一頭麒麟仰頭吼叫,渾身金焰衝天,燒得虛空炸裂,星辰往下掉。那火不是靈火,是純粹的毀滅之力,過處一切成灰。
女人轉身,把劍鞘插進石碑。
天色驟變,雷雲聚攏,金鏈從空中垂下,纏住麒麟四肢。它掙紮,怒吼,金火炸開,可鏈子越收越緊,最後雙膝跪地,眼裡淌出血淚。那滴淚落地,化作一片幽藍紋路,蔓延千裡。
畫麵三息不到,碎了。
葉清歌瞳孔一縮,呼吸卡住,手指不受控地抖。
“那是……‘歸墟起勢’。”她聲音發虛,“我娘……從沒教過彆人。連我,也是她快死時才看到半招……可這……這怎麼可能在鞘裡?”
李滄瀾沒說話,盯著劍鞘,腦子嗡嗡響。那女人臉看不清,可那股決絕的勁,那插鞘的動作,跟他夢裡反複出現的一模一樣。夢裡,他娘也是這麼站著,背影單薄,卻像山一樣。也是這樣,把什麼東西……埋進地裡——而那東西,就是他自己。
“這鞘……不是兵器。”他嗓子擠出一句話,“是封印。”
“封什麼?”
“封我。”
話一出口,心口猛地一燙,像有根線從心臟扯到腦門。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冷汗直冒。靈竅裂得更狠,紫暈爬到脖頸,血脈反噬提前來了——朔月沒到,血先亂了。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麒麟血在撞經脈,像關太久的野獸,要撕籠子。
葉清歌立刻出手,劍鞘輕點他腕脈,青光順著經脈流進去,壓那股亂衝的血。她咬牙,額角青筋跳:“彆硬撐。你現在站都站不穩,還想挖什麼?”
“不是我想。”他抬頭,眼神亮得嚇人,像燒著一股瘋火,“是它在拉我。靈竅、夢、這鞘……全在指一個事——我不是天生被關的,是被人‘塞’進來的。”
他指著胸口,手微微抖:“我娘不是難產死的。她是……把我放進這個世界的人。拿她的命,換我的命。可她沒說,我到底是誰,又為啥非得藏。”
葉清歌臉色變了。
劍鞘猛地一震,表麵裂開一道細縫,邊緣泛著暗金,像封印快撐不住了。
“不能再試。”她收回劍鞘,死死攥著,指節發白,“剛才那畫麵,已經到極限了。再試一次,它會碎。這不隻是傳家寶,是我葉家三百年氣運的根……不能毀在這。”
“那就彆試。”李滄瀾喘著氣,從懷裡摸出一塊清心玉,碾成粉抹上眉心。寒氣衝腦,靈竅的躁動壓了點,可血脈裡的灼痛還在。他閉眼,調出混沌靈竅裡最後一點乾淨靈力,加上噬靈眼的低階本事——看能量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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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他不看符文,隻看殘留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