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賊的營地如一片灰黑色的瘡痍,蜿蜒鋪展在青嵐河下遊的荒灘上。三百座牛皮帳篷整齊排列,帳篷之間用粗麻繩連接,繩頭係著風乾的狼爪作為警示標記。
營地中央立著三丈高的狼首旗,深灰底色上繡著猩紅狼頭,旗麵在風中獵獵作響時,金屬旗杆上的冰棱簌簌墜落,砸在雪地上發出細碎的清響。
劉寧強的中軍帳設在營地北側,帳外兩名衛兵身披黑熊皮甲,腰間懸掛的銅鈴隨呼吸輕晃,鈴聲中夾雜著遠處傳來的戰馬噴鼻聲。
帳內陳設簡樸,火塘中燃燒著鬆木,散發出鬆脂的清香,與帳外的寒風形成鮮明對比。一張橡木桌案上鋪滿羊皮地圖,圖上用朱砂標出鐵石城與北蕭城的布防,幾枚狼首令牌壓在地圖四角,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
“屠方大人到。”帳外傳來通報聲,劉寧強抬頭,見屠方掀簾而入,身上的狐裘披風還沾著未化的雪粒。這人慣使的九環鬼頭刀斜挎在肩,刀柄上的銅環用布條裹住,走動時隻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劉將軍好興致,”屠方掃過帳內的鬆木火塘,“某那兒還在喝雪水,你這兒倒先聞見鬆香了。”
劉寧強指了指火塘邊的陶壺:“鬆木是從北蕭城地界搶的,煮茶不錯。屠大人要嘗嘗?”
屠方身材高大,如鐵塔般矗立,肩寬背厚,渾身肌肉虯結,透著一股剽悍的氣息。他的臉龐棱角分明,右臉頰上有一道從耳際斜貫至下頜的刀疤,顏色暗紅,宛如一條猙獰的蜈蚣盤踞其上,為他增添了幾分凶狠與滄桑。
這道刀疤是他多年征戰的勳章,每一道紋路都訴說著生死廝殺的過往。
他的左眼蒙著一塊金絲眼罩,眼罩邊緣繡著細小的狼頭紋章,與紫霄賊的圖騰相呼應。眼罩下的眼窩深邃而陰鷙,右眼卻如狼眼般銳利,瞳孔呈琥珀色,在火光中泛著冷冽的幽光,仿佛能洞穿人心,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他的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緊閉,嘴角習慣性地向下撇,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屠方的頭發被剪得極短,根根直立如鋼針,透著一股利落與狠辣。他的脖頸上戴著一串由狼齒和人骨磨製而成的項鏈,每一顆牙齒都泛著青白的光澤,在寒風中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宛如死神的低語。
他身著一襲暗紫色勁裝,外披一件狐裘披風,披風邊緣用黑色貂毛鑲邊,顯得華貴而不失威嚴。
勁裝左胸位置繡著一枚金線狼頭紋章,紋路細膩,栩栩如生,彰顯著他在紫霄賊中的地位。
腰間斜挎著那柄從不離身的九環鬼頭刀,刀柄用犀牛皮包裹,刀鞘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九枚銅環用鐵鏈相連,平時用布條裹住,行動時隻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一旦出鞘,環環相擊,聲如洪鐘,未戰便先奪人心魄。
屠方的雙手粗糙而有力,掌心布滿老繭,手指關節粗大,指甲修剪得短而鋒利,指尖常年沾著淡淡的鐵鏽色,不知是沾染了多少鮮血。
他的靴底鑲嵌著鐵刺,行走在冰雪之上如履平地,每一步都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記,仿佛要將大地都踩在腳下。
整體而言,屠方的外貌宛如從地獄走出的修羅,渾身散發著血腥與冷酷的氣息,每一處細節都彰顯著他的狠辣與強悍,讓人見之便心生畏懼。
屠方的攻城履曆裡,最“輕鬆”的一戰是夜城之役。這座原本地處商道要衝的小城,因城主貪生怕死,城牆年久失修,連垛口都長滿了荒草。
屠方率軍抵達時,城頭守軍還在啃窩頭,看見紫霄賊的狼首旗就扔了兵器往城裡跑。他騎著戰馬踏過吊橋,刀環都沒來得及響一聲,就踩著滿地棄甲進了城。
說是攻城,實則更像一場屠殺。夜城的富戶們來不及轉移財寶,被堵在錢莊裡哀嚎。
屠方斜倚在錢莊門口的石獅子旁,看著手下將金錠裝進麻袋,忽然瞥見櫃台後縮著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腰間掛著個銀鈴鐺。
他招手讓少年過來,九環刀磕在石階上:“怕?”少年搖頭,卻止不住渾身發抖。屠方突然笑了,揮刀斬斷少年的腰帶,銀鈴滾落在地:“拿去換條命。”
少年撿起鈴鐺狂奔時,他盯著對方背影,想起自己八歲那年扔掉的半塊餅——同樣是為了活,有人撿鈴鐺,有人啃血餅。
比起攻城,他更擅長屠鎮。在北境的“三陽鎮”,他用了三天時間將鎮子變成廢墟。鎮民躲進地窖,他就下令往通氣孔灌煙;有人扮成屍體裝死,他就讓士兵用刀尖挨個戳查。
當最後一個反抗者的喉嚨被割開,他站在鎮口的老槐樹下,看著濃煙中撲騰的寒鴉,忽然覺得殺戮就像割麥子——割完一茬,總有新的長出來。
屠方記得最清楚的是“槐花鎮”。鎮裡的百姓用槐花蜜誘騙紫霄賊士兵,他卻在蜜水裡嘗出了瀉藥的苦味。
當晚,當三百名士兵腹痛如絞時,他帶著親衛摸進鎮公所,看見鎮長正往地道裡塞糧袋。九環刀穿透對方肩胛骨的瞬間,鎮長哭著喊:“我有女兒,才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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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方盯著對方腰間的玉佩,突然想起夜城那個撿鈴鐺的少年,刀尖一偏,捅進了對方心臟:“我也有過妹妹,八歲就被你們這樣的人害死了。”
這些經曆讓屠方明白,在這亂世裡,慈悲是最沒用的東西。
他的九環刀越磨越利,殺的人越來越多,卻始終記得夜城那枚銀鈴鐺的聲響——不是因為憐憫,而是提醒自己:在彆人動手前,先割斷他們的喉嚨。
屠方解開狐裘,隨手扔在椅上,露出裡麵暗紫色的勁裝,左胸狼頭紋章邊緣繡著金線,與劉寧強甲胄上的紋章如出一轍。
“喝茶免了,”他伸手按住桌案,地圖上的朱砂標記被壓得模糊,“總首領派某來問問,青嵐河的糧草轉運何時能重啟?前線弟兄們的馬料已經減半三日了。”
劉寧強的手指敲了敲地圖上的“鷹嘴崖”標記:“崖下冰麵今早又裂了三道縫,輜重隊過不去。不過——”他忽然從案底抽出一卷圖紙,攤開後露出青嵐河下遊的水文標注,“某讓人鑿了條冰下暗渠,明日可試運第一批糧。”
屠方的目光落在圖紙上,指尖劃過暗渠路徑:“冰下運糧?你瘋了?北蕭城的‘冰蠶軍’正盯著這兒,萬一——”
“萬一什麼?”劉寧強打斷他,從懷裡掏出枚鐵哨,哨身刻著細密的狼齒紋,“這是北蕭城細作的聯絡哨,今早剛從糧車底下搜出來。”他將鐵哨拋給屠方,“他們想斷咱們的糧,咱們就將計就計,把暗渠變成他們的墳場。”
屠方捏著鐵哨,忽然注意到帳角立著的木架,上麵整齊碼放著二十具冰蠶甲——那是北蕭城特有的防寒甲胄,鱗片般的甲片在火光中泛著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