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石城的城門洞下,最後一批火油噴筒被抬上城牆,筒口對準城外的曠野,筒身被月光照得發亮,像一排排蓄勢待發的毒舌。
城根下,孩童們撿來的碎瓷片被工匠們嵌進拒馬的木杆,瓷片邊緣鋒利,上麵還沾著沒擦淨的藥汁,在夜色裡閃著微弱的光。
北蕭城城主府的書房裡,三盞牛油燈的焰苗在穿堂風裡劇烈搖晃,將顧百川、趙岩和陳嘯的影子扯得忽長忽短,撞在牆上那幅斑駁的北境輿圖上。
陳嘯的玄鐵劍鞘重重磕在圖中紫霄城的位置,“咚”的一聲悶響震得燈芯爆出火星,他的手指劃過青嵐河的河道,指腹碾過標注“血蛭巢穴”的朱砂圓點,留下一道暗紅的痕。
“地在河灣處鑿三道攔河壩。”顧百川突然將斬魂劍拍在案上,劍脊壓著“亂葬崗”三個字,他俯身時甲胄的鱗片摩擦作響,指尖戳向地圖上的淺灘,“讓民壯把生石灰和硝石按三成七的比例混裝,每層壩底鋪三尺厚,壩麵再架上浸油的鬆木閘板。等它們順流而下時,閘板一落,火油一潑——”
他突然抬手做了個投擲的動作,掌心的老繭在燈光下泛著白:“硫磺煙能把河道熏成死域。”
趙岩的玄鐵槍“當啷”砸在腳邊,槍纓掃過地上的火盆,火星濺在他磨得發亮的靴底
“守城的火油的摻料,根據這幾次的戰鬥經曆來看,普通的火油對血蛭的傷害實在有限,甚至如果血蛭堆積到一起,火油引發的火焰還會被血蛭群給生生壓滅掉。”
“讓藥鋪把雄黃、蒜泥、艾草灰搗成粉,按一斤油配三兩粉的比例調,我試過,這玩意兒沾了蟲身,能讓它們吸盤爛成窟窿。”說罷將令牌重重拍在輿圖的鐵石城標記上,邊緣的棱角硌出幾個小坑。
陳嘯慢悠悠地從懷裡掏出個油布包,展開時露出半塊焦黑的蟲殼,殼上的環紋還沾著暗紅的漿液。
“老法子或許更管用。”他用指甲摳下一點殼屑,湊近燈苗,碎屑立刻冒出青藍色的煙,“讓鐵匠把硝石、硫磺、木炭按五三二的比例碾成粉,裝在陶罐裡,罐口塞浸油的麻繩。”他忽然抓起顧百川的斬魂劍,用劍鞘在地圖上圈出兩城之間的桃林,“把這些‘煙彈’埋在桃樹根下,血蛭聞著桃汁味準往那鑽,引信一燃,濃煙能悶死半裡地的蟲群。”
顧百川突然起身,斬魂劍在手中轉了個圈,劍穗上的銀鈴殘片撞出細碎的響。他走到牆邊摘下備用的箭簇,箭頭三棱形的凹槽裡還留著乾涸的毒液痕跡:“得給死士配‘驅蟲膏’。”
他用劍尖挑起油燈旁的豬油罐,罐底沉著幾粒蒜泥,“用雄黃酒泡三天豬油,混上蒜泥熬成膏,塗在甲胄縫隙裡,能擋三個時辰的蟲群嗅覺。”
趙岩猛地扯開腰間的皮囊,倒出一堆磨得發亮的鐵蒺藜,每個尖刺都淬著綠瑩瑩的藥汁:“我讓鐵石城的工匠連夜趕製‘狼牙滾’。”
他抓起一枚往木桌上一摁,尖刺立刻紮進半寸。
“把這玩意兒釘在滾木上,再纏三層浸油的麻布,從城頭扔下去,既能砸穿蟲群,又能燒出一片火海。”
陳嘯的手指在玄鐵劍鞘上一寸寸摩挲,鞘身的“守”字被磨得發亮。
他突然指向輿圖外沿的小字“紫霄地宮”:“要除根,得端了母蟲的老巢。”他從書架上抽出一卷泛黃的圖紙,上麵用朱砂畫著地宮的密道,“根據我們所得到的內部消息,母蟲藏在‘血蛭池’底,池邊的石柱有機關,轉動第三根就能引河水灌池。”
三人的目光在圖紙上交彙,燈苗的光暈將他們鬢角的白霜染成暖黃。顧百川突然將斬魂劍平壓在密道入口的標記上,劍刃映出三人凝重的臉;趙岩攥緊了鐵蒺藜,指尖被尖刺紮出細小的血珠;陳嘯則把那半塊蟲殼扔進火盆,青藍色的煙霧中,三人同時伸手按住輿圖中央的“青嵐河”——那裡,將是這場血蛭浩劫的終結之地。
就在鐵石城和北蕭城這邊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之時。
青嵐河的中段突然泛起詭異的暗紅,像是有人將整桶血潑進了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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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麵漂浮的薄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融冰處冒出細密的氣泡,每個氣泡破裂時都帶著股腐爛的甜腥,水麵漸漸浮起一層油膜,在陽光下折射出妖異的虹彩。
水下傳來沉悶的“咕嘟”聲,像是有巨物在河底翻動。
原本清澈的河水開始變得渾濁,河底的淤泥被翻卷上來,混著暗紅色的黏液在水麵形成旋轉的漩渦,漩渦中心偶爾閃過幾絲銀光——那是被撕碎的魚鱗,漂浮片刻便被黏液包裹,化作一團模糊的血肉。
岸邊的蘆葦叢突然劇烈晃動,不是風動,而是無數細如發絲的血蛭正順著葦稈往上爬。
它們比尋常血蛭小了一半,通體透亮,能看見體內跳動的紅色消化腔,爬過的葦葉立刻泛起焦黑,像是被強酸腐蝕過。
幾隻試圖啄食血蛭的水鳥撲騰著翅膀墜落,羽毛間瞬間爬滿暗紅細線,慘叫聲被悶在濃稠的黏液裡,很快就沒了聲息,隻剩羽毛在水麵上輕輕起伏。
下遊的取水點處,木桶剛浸入水麵就被什麼東西猛地往下拽。打水的漢子驚呼著鬆開手,木桶沉入水底的刹那,水麵炸開一團血霧,無數血蛭像噴泉般湧出,在岸邊織成一張蠕動的紅網。
網邊緣的血蛭開始啃噬岸邊的凍土,泥土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小孔,孔中滲出的黑水帶著濃烈的鐵鏽味,順著河床往兩城的方向蔓延。
北蕭城的哨兵趴在城頭望遠鏡後,突然發現河麵的暗紅正在加速擴散,原本分段的漩渦連成一片,像條巨大的血色蜈蚣在水中遊動。
他剛想敲響警鐘,卻見望遠鏡的鏡片上落了隻血蛭,吸盤死死粘在玻璃上,分泌的黏液將鏡片蝕出一道細縫——那是從青嵐河飄來的風,卷著最早一批“信使”,已摸到了城池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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