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街巷口被攤販們用桌椅雜物建成了一個裡外三層的簡易拒馬,加上巷口頗窄,本就有的擋馬石,稅字班二三百人全部被擋在灰街之外。
雖然稅字班人很多,地形原因,但卻很難發揮出人數優勢。
雙方相持不下。
不過稅字班陸陸續續增派人手,再加上陳家家仆,門口的這些阻礙被衝破隻是時間問題。
一張寬麵八仙桌被擺在白街之上,正對著灰街巷口。桌後端坐一位身著雍容華服的中年男子——陳登。
他正襟危坐,手捧一盞茶,不時輕啟茶蓋,慢條斯理的撥弄茶葉,氣度從容,與周遭劍拔弩張的人馬格格不入。
陳登乃陳家次子,陳魁親兄長。
陳魁作為幺兒,最受陳士容疼愛,一聽陳魁因為增稅之事被圍困灰街,勃然大怒,當即命陳登率家中仆役前來,一則是要的救出陳魁,二則要狠狠教訓這群膽敢捋虎須的刁民,讓鏡城知曉陳家雷霆之怒。
近來因增稅之策,城中議論漸起,陳家已被推至風口浪尖。
陳登深知,此事絕不能雷聲大雨點小,若此刻示弱半分,鏡城那些虎視眈眈之人,定會如群狼一般一擁而上,將他們陳家蠶食殆儘。
必須以雷霆手段震懾四方鬼蜮!抓一批,殺一批,將威勢徹底立住!唯此,方能讓增稅之策有條不紊的推行,讓他們陳家在議事大殿上擁有更多話語權。
至於陳魁?
陳登心底冷笑,讓這不成器的弟弟在裡麵吃點苦頭才好,權當是個教訓。
正盤算著,思緒驟然中斷。
高處有稅字班稅吏了望,忽然向下傳來了灰街內部情況:
“報,陳魁公子被暴民挾持了!”
陳登慢吞吞的飲了一口茶,咀嚼著茶葉,嘴裡含糊的吐出兩個含糊不清的字眼:“廢物。”
周圍的稅字班頭目隻作沒有聽見,背手跨立。
見沒人接茬,陳登頗為無趣,吐掉茶葉問道:“大概還有多久能推進去?就那些破木板子和那幾個老弱病殘,連我奶都攔不住,你們乾什麼吃的,是不是要等我發火,才肯儘力?”
陳家二公子雖然不像陳魁一樣在稅字班任職,但是他畢竟是陳家嫡子,作為稅字班陳家一係的人,這些頭目都要乖乖聽話。
聞言其中幾個馬上額頭飆汗,躬身輕聲道:“二公子,巷口的百姓反抗很激烈,加上地形狹窄,我們的人施展不開....”
“哦?施展不開。”
陳登溫和一笑,其他人都被他笑得毛毛的。
卻見陳登陡然變色,指著他們鼻子罵道:“吃喝嫖賭,你們是生龍活虎!讓你們過來對付幾個暴民,你們就蔫得像哈巴狗!怎麼,不拿錢就不乾活?平日裡我們陳家虧待你們了?少你們吃?還是少你們花銷?施展不開?嗬!”
他冷笑一陣,語氣淡漠:“明天我便稟告父親,把你們這身衣服扒了!自有能“施展得開”的來頂你們的缺,一群廢物!”
一眾稅吏頭目被罵得麵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