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輕輕彎腰,雙手小心翼翼地穿過小晴的膝彎和後背,像捧著一件易碎的瓷器般將她從肩輿上抱起來。
小晴的身子輕得驚人,裹在杏色錦緞裡的嬌小身軀仿佛沒有重量,春桃甚至能隔著衣料感受到她纖細柔軟的身子。
“小姐,我們回房了。”春桃低聲說,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夜風。
小晴軟綿綿地靠在春桃肩頭,蒼白的小臉陷在雪白毛領中,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
她微微睜開眼,杏眸裡還帶著幾分倦意,像是蒙著一層薄霧。
夏荷連忙上前,一手給她提了提裙擺,生怕絆到門檻。
兩個丫鬟配合默契,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一場將醒未醒的夢。
屋內早已備好的燭光透過紗簾,在小晴精致的五官上投下溫暖的光暈,襯得她像個被精心雕琢的玉人兒。
待兩個丫鬟的身影消失在門內,十一這才轉身麵對老馬和任二少爺。
暮色中,這位當了一天侍衛的黃公子挺拔的身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劍,玄色勁裝上還帶著奔波一天的塵土。
隻是兩位生產隊的最高領導者都恭敬地站在他麵前,若是讓隊裡其他人看到這一幕,肯定都會露出疑惑神色。
“今日所見,防疫措施做得不錯。”十一的聲音低沉而清晰。“但疫病未除,不可鬆懈。”
老馬立即挺直腰板,粗糙的大手不自覺地搓著衣角。
“是,是,大……大人吩咐的,我們半點不敢馬虎。”
他是想叫陛下的,但他這一天跟著下來,反應再遲鈍也能看出來,陛下這是不想暴露身份。
又是一身侍衛裝扮,又是抬肩輿,全程都是護衛姿態。
雖然此時旁邊沒有其他人,但老馬還是不敢叫出來。
至於陛下為什麼不願意透露身份,這也不是他該想他該問的。
“叫黃公子就好。”十一擺了擺手。
“重點有三。”十一豎起三根手指,每說一點就屈下一根。“隔離區每日檢查,新來者必須單獨觀察;各處積水必須清理乾淨,尤其是新人帳篷區;病患登記要詳細,發熱者立即上報。讓底下各個小隊長都盯著點,各自隊裡一旦有誰出現發熱跡象,立刻送到隔離區。”
“你們先執行這些,至於還有沒有補充的,回頭聽小晴吩咐就行。”
任二少爺難得正經地點頭。
“我會加派人手巡查。”
十一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確認他們都記在心裡,這才微微頷首。
“還有一事。”十一的語氣緩和了些。“去準備晚膳,多備些精致點心。”
老馬眼睛一亮。
“鹿角城‘酥香齋’的師傅手藝最好,我這就去——”
十一擺擺手,老馬和任二少爺這才告退。院門外,隱約傳來老馬急匆匆的腳步聲和任二少爺吩咐下人的聲音。夜風拂過庭院新栽的菊花,帶著淡淡的香氣。
十一獨自站在階前,望著屋內透出的暖光,冷峻的眉眼在夜色中柔和了幾分。
不過是一天的時間,房間裡的擺設便添置了許多。
這是十一讓京城裡的人送來了一些用度物品。
榆木方桌上擺著隊裡常見的粗陶碗碟,唯獨小晴麵前擱著套甜白釉的瓷具。
這是府邸在鹿角城的鹿省布政使聽說禦史大人來了,要購置一些吃穿用度,親自送過來的。
春桃正用描金小勺攪著碗裡的野菜粥,生怕燙著自家小姐。
“小姐嘗嘗這個?”夏荷從粗瓷盤裡夾了塊醃蘿卜,在甜白釉小碟裡擺成朵小花樣。“廚房王嬸子聽說你愛吃甜的,特意用蜂蜜漬的。”
小晴整個人陷在太師椅裡,杏黃色的絲綢襖裙襯得她像個精致的布娃娃。
麻沸散的藥效讓她連抬手都費力,隻能由春桃托著後頸,小口啜飲溫熱的粥水。
燭光下,她尚未長開的小臉隻有巴掌大,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陰影,粉嫩的唇珠上還沾著一點蜜漬的光澤。
沐浴用的柏木盆邊擱著個鎏金香爐,正嫋嫋吐著安息香。
春桃往水裡撒著曬乾的玫瑰瓣。
不得不說鹿省布政使送來的東西還挺齊全,吃穿用度都準備了一遍。
小晴像個精致的偶人般任由擺布,藕荷色肚兜的絲帶垂在單薄的背上,襯得肌膚如新雪般瑩白。
夏荷用蘇繡帕子墊在盆沿,才扶著小姑娘坐進浴湯。水汽氤氳中,小晴烏黑的長發散開如綢,發梢漂著幾片嫣紅花瓣。
她困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忽然被水花驚得睜圓了眼睛——原是春桃在添熱水時濺起了水珠。
那雙杏眼蒙著水霧的模樣,活像林間受驚的小鹿。
臨時搭的床榻上鋪著雲錦被褥,在簡陋草屋裡顯得格格不入的華貴。
夏荷正用犀角梳給小晴通發,小姑娘的發絲細軟得像初春的柳條,握在手裡幾乎沒什麼分量。
春桃抖開件杏紅緙絲寢衣,衣擺上的纏枝蓮紋在燈下流光溢彩,兩個丫鬟合力給她換上柔軟的寢衣,動作輕柔乾脆,顯然她們過來跟了小晴之前,也是極擅長照顧人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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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塞進錦被時,小姑娘發出幼貓似的哼唧。
夏荷忙把鎏金小手爐塞進被窩,又掖了掖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