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輕笑著,溫聲說道:“舅舅,你們一路累了吧,屋裡有剛燒好的熱水,你們先休息一下。”
“明輕,你先弄著,我們馬上來幫忙。”
“舅舅,已經收拾著差不多了,不著急,等會收個尾就行了。”
見她怔在原地,他慢慢走到她麵前,帶著些許調侃的語氣問道:“怎麼,不記得我了嗎?”
明明最討厭這樣的調侃,卻覺得那樣的語氣一點也不讓人討厭,反倒讓人心生搖曳。
他的聲音極致溫柔,微微一笑,讓人像是醉了一般。
怎麼會有人笑得如此好看溫馨,好像笑到心裡一般。
“你是?”南煙尷尬地笑著,愧疚地說著:“有點熟悉,抱歉。”
“怎麼辦?我有點難過。”
他的語氣帶著些許委屈,聲音柔和清冽。
誰也無法拒絕他的。南煙心想。
“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南煙直直地看著他,麵露難色,無奈地說道。
他麵露愧疚,急忙解釋道:“是我的錯,南煙,我是雲夢的兒子,明輕。我的母親是你媽媽的姐姐,想起來了嗎?”
很多年後,她想起那個午後,她都感到無比煩悶,因為她表現得太過於忸怩作態和局促不安。
“是你啊,難怪呢,我說剛才聽見這個名字就覺得熟悉,但是還沒能想起來,好多年沒見了,好像小時候,我們經常一起上山去玩吧。”
南煙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就是想要說些什麼,因為她怕他會不想和她說話了。
她想,隻要表現得熱情一些,多笑一笑,應該會讓人不那麼厭煩吧。
她直直地盯著他,眼光卻閃躲,想要知道他的想法,卻又害怕。
“對啊,不過你可是傷害了我幼小的心靈。”明輕假裝摸著自己的左胸,玩笑道:“你得補償我,不然,我可傷心了。”
“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皮了?”
他演技那麼拙劣,可南煙一點也不覺得反感,隻是十分詫異。
她想,他應該不討厭我吧。
“哪有,”他輕快問道:“南煙,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樣?”
“挺好的。”南煙不停地打量他的眼神,下意識問道:“你呢?”
“都很好,”他說,“就是很久都沒見到你了。”
她最怕陌生未知,可他太厲害,讓她緊繃的神經鬆了弦。
他一直笑著,淺淺的酒窩飄逸,說著:“等有時間,我帶你去小時候我們經常去的牛頭山,你還記得嗎?”
南煙懵懵的,早已經忘了,他似乎察覺到了,接著說道:“那山上滿是藤蔓,你以前總是被石子劃傷,兩行淚嘩嘩地流,”
南煙呆愣地“嗯”著,他抿了抿唇,慌亂地說:“我先進去給你收拾屋了,”他爽朗的笑聲隨步伐回蕩著。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她還未回神。
她不懂得,明明她不擅長與不太熟的人說話,卻迫切想要能夠聽他說話,哪怕是廢話閒聊。
從明輕的話語中,她知道他是來和他們一起走讀的。
他還半開玩笑地說著,我母親就是看你們來了,讓我們相互有個照應,她就是這樣,總想著讓我能夠多交點朋友,以後啊,你就得被我麻煩了,做好準備。
南煙驚呆了,哪有人這樣一本正經說著玩笑,但他雖然這樣說著,卻能感覺出他的欣喜。
實際上,被麻煩的那個人並不是她,而且這一麻煩,就耗儘了一生。
收拾好房間後,他們便前往學校報到,先是弟弟的幼兒園,後是妹妹的小學,最後才去初中。
因為小學和初中僅僅一牆之隔。
很快便報到完成。
明輕在陪著弟弟妹妹玩耍,而南煙在一旁等著舅舅和班主任說話。
頭頂的烈日炎炎,曬得她頭昏眼花的,她記得明輕剛才說過,今天有30c的高溫。
舅舅和班主任說著些客套話,拜托他多照顧自己。
並且說明南煙不上晚自習的理由,看在她成績好且乖巧懂事的樣子的份上,最終班主任也同意了。
南煙最怕這樣的場麵,她不擅長與陌生人說話,還要裝作很相熟的樣子。
少年悄悄遞給她一個魔方,低聲說:“一會兒就結束了,轉轉魔方,轉移一下注意力。”
南煙瞬間覺得自己從冬日入春,她想,他真的是春天。
一旁的舅舅還在和班主任閒聊著,時不時地點她的名字,她隻能笑著頻頻點頭。
她覺得,大人好累。
許多年後,南煙還是不需要成為這樣的大人。
因為有人替她做這些事情,她隻需要做她想做的事情就行。
舅舅接了一個電話,交待囑咐明輕幾句,便匆忙離開了。
她特彆感謝這個電話,不然還不知道舅舅的寒暄會進行到幾時,而她也得持續上刑。
“南煙,”南煙抬眸,望著明輕,他笑著說:“初好不大,但也是數一數二的風景宜人,我帶你們逛逛吧。”
南煙笑著點頭。
明輕帶著他們在學校裡逛了逛。
他如數家珍地訴說著學校的情況,連一草一木也能說出花樣來。
那一天,她聽了好多故事,關於初好的故事。
但她記不清了,隻記得少年明媚溫柔的笑容,記得那天的陽光格外愜意。
學校不大,從大門進來,其右側,是三層的宿舍樓,左側是教師辦公樓。
繼續前行,兩側香樟樹鬱鬱蔥蔥。
路的儘頭,是食堂,目光左移,教學樓巍然聳立。
樓前,有六棵榕樹,樹下便是開闊整潔的操場。
這是初好中學,是他們故事開始的地方,也是南煙一生最惦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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