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喊完這話，王建軍手裡的刻刀差點掉地上，臉漲得通紅，一個勁兒點頭：“哎！謝謝凡哥！”
這時候曉梅端著剛熬好的綠豆湯從屋裡出來，看見院裡堆的新料子，眼睛一亮：“喲，又進了這麼多好料？建軍，這下你可有的忙了。”
她把一碗綠豆湯塞給王建軍，“先喝點涼的，彆中暑了。”
王建軍接過來，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抹了把嘴又拿起刻刀。曉梅看著他額頭上的汗，轉身回屋拿了把扇子，站在旁邊給他扇風。“慢點雕，彆著急，一百個呢，趕趟。”
吳濤舉著手機湊過來，對著王建軍拍：“家人們快看，我們的‘歪算盤大師’開始動工了！這專注的小眼神，必須給個特寫！”他轉頭對林凡說，“凡哥，我剛接了個私信，有人想定製帶名字的歪算盤，加錢！”
林凡笑著點頭：“行啊，讓他把名字發過來，建軍，能雕不？”
王建軍頭也沒抬：“能！俺試試！”刻刀在石頭上劃出細碎的火星，他忽然想起李叔說的“留活口”，在算盤框子邊緣多刻了道淺痕，像被蟲蛀過的樣子，看著反倒更有味道了。
李叔蹲在角落裡，拿著塊廢料琢磨。他手裡的刻刀比王建軍的舊多了，木柄被磨得發亮。隻見他幾下就把廢料削出個小鋤頭的形狀，遞給王建軍：“雕累了，用這個扒拉石渣，省勁。”
王建軍接過來，那小鋤頭的鋤頭刃歪歪扭扭，卻正好能卡在石頭縫裡，比用手扒方便多了。“謝謝李叔！”
一上午的功夫，院裡就堆起了十幾個初具雛形的歪算盤。王建軍的t恤被汗濕透，貼在背上，卻越雕越有勁。曉梅時不時給他遞水、擦汗，吳濤在旁邊直播嘮嗑，李叔坐在一邊慢悠悠地幫他修整邊角，林凡則在櫃台後算賬，偶爾抬頭看一眼院裡的動靜，嘴角總帶著笑。
中午吃飯時，曉梅做了番茄雞蛋麵，給王建軍碗裡臥了兩個荷包蛋。“多吃點，下午才有力氣。”王建軍紅著臉接過來，筷子扒拉得飛快，麵條差點掉出來。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林凡看著他那模樣，想起自己剛開店那會兒，也是這麼拚，心裡有點發酸，又有點欣慰。
下午突然刮起了風，天邊烏雲滾過來，眼看要下雨。吳濤急得直跳腳：“完了完了，這料子要是淋濕了該咋辦？”
林凡當機立斷：“建軍，先停一下，把料子搬進儲藏室！”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搬料子，王建軍抱著塊最大的石頭，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幸好李叔扶了他一把。“慢點，料子濕了沒事，人彆摔著。”李叔的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關切。
剛把最後一塊料子搬進去，大雨就傾盆而下。雨點劈裡啪啦打在屋頂上，院裡的石板路很快積了水。王建軍看著院裡那些沒雕完的算盤，有點著急：“這雨啥時候停啊？耽誤了工期咋辦？”
“急啥。”林凡遞給他一條乾毛巾，“下雨正好歇會兒，我給你找了本關於算盤曆史的書，你看看，說不定能琢磨出新花樣。”
王建軍接過書，坐在窗邊翻看起來。雨點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景色。他看著書裡那些古老的算盤樣式，突然靈機一動，拿起鉛筆在紙上畫起來——他想在算盤珠子上雕點小圖案，有的雕朵小桃花，有的雕顆小星星，這樣既不影響算賬，又多了點意思。
李叔湊過來看了看，點頭：“這想法中，有點靈氣。”
曉梅也湊過來：“哇，這個桃花珠子好漂亮！我要一個！”
吳濤舉著手機拍他的畫稿：“家人們，劇透一下，我們的歪算盤要升級啦！帶花帶星的，獨一無二！”
雨下了整整一下午，等雨停的時候，天邊掛起了彩虹。王建軍伸了個懶腰，走到院裡，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感覺渾身的勁兒又回來了。他拿起刻刀，對著一塊料子比劃起來，這次的動作比上午更流暢了。
林凡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旁邊笑眯眯的李叔、舉著手機興奮不已的吳濤，還有在旁邊幫著遞工具的曉梅，突然覺得心裡特彆踏實。這院子裡的人，這院裡的石頭木頭，還有這突如其來的雨，湊在一起，就像王建軍雕的歪算盤，看著不那麼規整，卻透著股熱熱鬨鬨的生氣。
“凡哥，你看這個！”王建軍舉著一個雕了一半的算盤跑過來，上麵的一顆珠子雕成了小小的月牙形狀，“好看不？”
林凡接過來看了看，用力點頭：“好看！就這麼雕，保準賣得火！”
夕陽的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照在院子裡，照在王建軍帶著笑意的臉上，也照在那些歪歪扭扭卻充滿靈氣的算盤上。
林凡知道，這一百個算盤肯定能按時完成，而且會比想象中更好。
因為這院裡的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給這些冰冷的石頭木頭，注入暖暖的人氣兒。
王建軍拿著那把月牙算盤，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俺再雕個太陽珠子，湊一對！”說著就蹲回石桌旁，刻刀在石頭上輕快地遊走，木屑簌簌往下掉，像撒了一地碎金。
李叔搬了把竹椅坐在門口，搖著蒲扇哼小曲，見王建軍額角的汗滴在石頭上，起身進屋擰了條濕毛巾扔過去：“擦擦汗，彆急著趕工，這手藝活兒得順氣兒來。”
“知道啦李叔！”王建軍頭也不抬，毛巾往脖子上一搭，手裡的刻刀沒停。太陽珠子快雕完時，他突然“哎喲”一聲，刻刀偏了個方向，在算盤框上劃了道斜痕。
“咋了？”曉梅正給盆栽澆水，聞聲湊過來，“沒事吧？手沒傷著吧？”
“手沒事，就是框子被劃壞了。”王建軍皺著眉瞅那道痕，有點泄氣。
李叔慢悠悠走過來，眯眼瞅了瞅：“這有啥，我給你修修。”他從工具箱裡摸出個小銼刀，在那道斜痕上磨了磨，又換把刻刀勾了幾筆，原本突兀的劃痕居然變成了片小小的雲紋，襯得旁邊的太陽珠子像躲在雲後，反倒更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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