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回到桌案前,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下“守正”二字,字跡工整有力。然後,他將紙折好,放進鐵匣裡,與那本舊賬放在一起。他知道,這本賬冊,這些竹簡,不僅關乎蘇家的命運,更關乎晉商的未來。他不能讓胡雪岩的悲劇,在自己身上重演。
第二日清晨,晉祠的劉木匠如期而至,帶著工具和三根粗壯的楠竹,走進了彙通錢莊的後宅。陽光透過窗欞,照在楠竹上,泛著淡淡的光澤。蘇半城站在一旁,看著劉木匠熟練地將楠竹削成竹簡,心裡默默想著:這場官商迷局,才剛剛開始,而他,已經準備好了。
夥計們陸續到了錢莊,有的在打掃門麵,有的在整理賬目,臉上帶著往日的笑容。蘇半城走到櫃台前,拿起算盤,“劈裡啪啦”地撥了起來,清脆的響聲在錢莊裡回蕩,像是在宣告:彙通錢莊,還在;蘇家,還在;晉商的根基,也還在。
不一會兒,長子蘇明遠從外麵進來,手裡拿著一個包袱:“爹,您讓我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什麼時候出發去平遙?”
蘇半城放下算盤,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等竹簡刻好就走。路上小心,到了平遙,把竹簡藏好,彆跟任何人提起。”
蘇明遠點點頭:“爹,您放心,我知道輕重。”
蘇半城看著兒子年輕的臉龐,忽然想起自己年輕時跟著父親走西口的日子,那時候風餐露宿,卻也無憂無慮。他輕聲說道:“明遠,記住,咱們蘇家做的是票號生意,靠的是信譽,不是官場的關係。將來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守住‘守正’二字,彆碰那些不該碰的東西。”
蘇明遠重重點頭:“爹,我記住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是老周陪著劉木匠走了過來。劉木匠手裡拿著幾片刻好的竹簡,遞到蘇半城麵前:“蘇東家,您看看,這字刻得怎麼樣?”
蘇半城接過竹簡,仔細看了看,隻見上麵的字跡清晰工整,連朱批的位置都分毫不差。他滿意地點點頭:“好,就按這個標準刻,辛苦劉師傅了。”
劉木匠笑了笑:“蘇東家客氣了,能為彙通錢莊做事,是我的榮幸。”
蘇半城將竹簡遞給老周,讓他收好,然後對劉木匠說:“劉師傅,這幾日就辛苦您在錢莊住下,所需的東西,讓老周給您準備。”
劉木匠應了聲“好”,跟著老周去了偏房。蘇半城站在櫃台前,望著外麵來來往往的行人,心裡忽然平靜下來。他知道,這場官商迷局就像一場大雨,雖然來勢洶洶,但總會有停的時候。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雨中撐好傘,護住自己的家人,守住自己的錢莊,等到雨過天晴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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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竹簡很快就刻好了。蘇半城按照之前的計劃,將竹簡分成三份,分彆藏好。蘇明遠帶著其中一份,連夜趕回了平遙;另一份被送到了晉祠,藏進了聖母殿的匾額後麵;最後一份,則被蘇半城小心地收進了包袱裡,準備帶到張家口分號。
出發去張家口的前一天,張啟山又上門了。他依舊穿著湖綢長衫,手裡拿著一個錦盒,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蘇東家,考慮得怎麼樣了?江南織造的文書,我帶來了。”
蘇半城請他坐下,端上茶:“張先生,實不相瞞,那賬冊我找到了,可裡麵的內容太紮眼,我實在不敢輕易交出去。不如這樣,您先把江南織造的文書給我,我派人把賬冊送到李府,咱們一手交文,一手交賬,如何?”
張啟山眼珠轉了轉,似乎在盤算著什麼,片刻後,他笑著說:“好,蘇東家是爽快人,我就信您一次。三日後,我還來這裡,咱們一手交文,一手交賬。”
送走張啟山,老周急了:“東家,咱們哪有賬冊要交?這不是騙他嗎?”
蘇半城冷笑一聲:“他拿江南織造當誘餌,本就是假的——胡雪岩倒了,江南織造早被李鴻章的人把持,哪會給我一個晉商?我不過是拖時間,等他露出馬腳。”
果然,三日後,張啟山帶來的“文書”,竟是一張沒有官印的空白紙。蘇半城當場摔了茶盞:“張先生,你這是拿我蘇某當傻子耍!”
張啟山見騙術被拆穿,也變了臉:“蘇承宗,彆給臉不要臉!這賬冊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從我彙通錢莊拿走東西了。”蘇半城拍了拍手,十幾個手持棍棒的夥計湧進來,張啟山見狀,隻能灰溜溜地走了。
看著張啟山狼狽的背影,蘇半城心裡沒有絲毫得意,隻有一絲警惕。他知道,張啟山不會就這麼算了,李鴻章的勢力也不會善罷甘休。但他不再害怕——他手裡握著三份竹簡,心裡裝著“守正”二字,更有晉商百年的基業在支撐著他。
幾日後,蘇半城帶著第三份竹簡,登上了前往張家口的馬車。馬車緩緩駛出太原城,他掀開窗簾,望著熟悉的街道,心裡默默說道:“等著我,等我從張家口回來,咱們彙通錢莊,還要繼續走天下。”
馬車漸漸遠去,消失在塵土中。太原城的陽光正好,照在彙通錢莊的門麵上,“彙通天下”四個大字熠熠生輝。夥計們依舊在忙碌著,算盤聲清脆悅耳,像是在訴說著晉商的故事,也像是在預示著未來的希望。蘇半城知道,這場官商迷局還沒有結束,但他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出路——守住底線,留好後路,不碰官場的渾水,用晉商的智慧,在這場風波中,護住自己的家人,守住晉商的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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