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深謀遠慮且考慮周全的朱由校,秘密的向登萊水師總兵沈有容、浙江水師總兵李旦以及福建水師總兵顏思齊這三位重要將領下達了一道機密聖旨。命令他們率領各自麾下的船隊,與荷蘭、西班牙、葡萄牙等歐羅巴各國艦隊以雷霆之勢嚴厲地打擊那些猖獗於海上的走私行徑,並同時要求他們全力配合朝廷派遣到江南的工作組開展行動。
此時的局勢頗為複雜,由於江南地區的漕糧運輸線路被截斷,導致運河之上的船隻變得異常稀少。然而,這種情況卻恰好給了這群離京前往江南執行任務的工作組提供了一個更為理想的選擇。其中,滿桂親自率領著新軍第一師騎兵營通過陸路離開京城,而其他上萬名人員則乘坐龐大船隊,沿著水路徐徐前行,向著江南之行的首站——南直隸揚州府進發。
為何會將揚州作為此次行程的第一站呢?其實這裡麵有著兩個至關重要的原因。首先,揚州府乃是南直隸地區數一數二的大府城,它彙聚了幾乎整個江南百分之八十的鹽商。要知道,在泰昌元年的時候,全國範圍內所收取到的鹽課稅銀總數僅僅隻有區區二百五十萬兩而已,單單南直隸一地的鹽課貢獻就高達百分之九十之多!由此可見,此地無疑是名副其實的鹽課重地。將第一站選定在這裡,可以起到直接威懾整個南直隸官場的顯著作用。
其二,揚州是商業重鎮,絲綢、茶葉之名聞名天下,海上貿易,百分之六十的商品皆為此地供給,此次徹查偷稅、漏稅,以及海關稅收,揚州絕對是重災區,也是重中之重。
所以,無論輕重緩急,揚州是顧秉謙、魏忠賢、滿桂們江南行需要啃的第一根硬骨頭。
明朝開國時期,為了填補九邊糧食運輸難困境,實行了開中法,征召商人運糧為國家節省大量開支,並且又能保證邊防糧餉充實,而國家則給予商人食鹽作為補償,雙方均得利。
萬曆四十五年1617)開始,明朝開始實行“鹽綱法”。所謂鹽綱法,就是將全年的食鹽份額分為十份,編製十個冊子,一個冊子被稱為一綱,交由商人承包。簡而言之,明朝放棄了官方壟斷食鹽買賣的做法,改為“承包責任製”,由官方向鹽業承包商收取稅收賺取利潤。但此條法案執行四年以來,並未給國家增加鹽稅,隻是厚了鹽商的腰包。
這裡的一綱等於是二十萬引,一引為三百斤,也就是說一綱就是六千萬斤,十綱為六億斤,按照明朝規定的鹽稅,每斤二十二文錢。如果以一兩銀子等於一千文錢,朝廷應該可以收到一千三百二十萬兩鹽稅,可實際隻收到了二百五十萬兩,也就是說每斤鹽實際繳納的鹽稅僅為四文錢,也可以說僅有兩成不到的鹽正常繳納了鹽稅。
可銷售價為多少呢?史料記載,明朝鹽的零售價約等於三錢銀子,那麼六億斤鹽可以賣出一億八千萬兩白銀,扣除鹽稅,以及鹽丁的支出,鹽商每年有著將近一億六千萬兩的收入。當然,這些銀子還得分潤給地方官員、勳貴、鹽政等等。就算如此,此等收益之恐怖,稅銀流失之巨,世所罕見。
而全國十綱,江南鹽商獨占其六,一年也有著億兩白銀的收益。揚州之富,全國舉首並不為過。
深切知道這點的魏忠賢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馬飛到揚州,於是,在他的不斷催促下,原本需要十天時間方可抵達揚州的一行人,僅用去了七日便抵達了揚州碼頭。
魏忠賢可不管彆的,直接下令隨行的錦衣衛指揮同知田爾耕將揚州所有官員全部收押,隨著數百名錦衣衛校尉將在碼頭迎接天使的百餘名各級官員全部羈押,上至南直隸承宣布政使,下至揚州各縣縣令,無一幸免。
同時,他命令新一師的雜役營迅速繳械了揚州府衙以及衛所兵的武器,並關閉所有城門;長茅營與火炮營上城牆防守;火槍營與刀盾營全城戒嚴,鎮壓宵小。
隨後,他小手一揮,東廠理刑官孫雲鶴率領的一百名東廠番子就開始了連夜審訊。
為了避嫌,顧秉謙率領著文官隊伍在錦衣衛一個千戶所以及先行抵達的騎兵營的保護下,繼續乘船往南京而去。將揚州城扔給了魏忠賢,由他負責禍害。
魏忠賢的舉動讓揚州城的鹽商們也就是本地士紳們又驚又怒,原來朝廷派大軍過來可不是來講道理的,於是揚州城不斷出現騷動。
自古以來鹽商都非善類,古之程咬金、黃巢都是當時響當當的私鹽販子。揚州鹽商就更彆說了,都是出自民風彪悍的徽州一帶,自然是不會那麼溫順了。
本來魏忠賢就是帶著特殊任務而來,你不鬨事他還不知道如何演下去,鹽商的鬨事,正中他下懷。
魏忠賢的倒行逆施,不管影響,直接將迎接天使的各級官員全部收押之舉,不到兩日便傳遍整個江南。
數百道彈劾奏章像雪花一般直接飛向了內閣,葉向高等幾人眼皮直跳,無奈,隻能求見皇帝,卻被告知,皇帝領著後妃三人去上林苑打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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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幾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已然明白,魏忠賢此舉定是皇帝的授意。沒轍的他們立馬將大理寺、刑部官員再度派往南直隸,期望能少造出一些冤案、錯案出來,畢竟南直隸是江南最為重要的省份,全國賦稅的一半出自這裡,要是任由魏忠賢瞎幾把亂搞,今年的官員,大家都要喝西北風了。
內閣這邊反應很快,打獵的朱由校也是第一時間收到了魏忠賢的八百裡加急秘折。看著秘折,朱由校久久不語,他深知魏忠賢危害甚大,但他執意要派出這個禍害,目的就是打算讓其在江南地區搞破壞。
隻有大破才能大立,這個陣痛,他還能承受的起。
首先,他的內帑還有著幾千萬兩銀子,九邊軍隊、全國官員的俸祿,他還能支撐的起。剿滅晉商獲得了上千萬石糧食,還能足以應付軍隊的開支,以及北方數省百姓的口糧。加上全國皇族大部分已經開始逐步的繳納糧稅,江南漕糧短暫的斷供,還不會給北方糧價造成致命的影響。除了水運,河南、山西、湖廣的藩王家的稅糧每日都在源源不斷的被運往北方。
當然,並不是說全國所有藩王都那麼識相,三十餘個王爵中有識相的自然也是有不識相的。隻不過還沒到他的最後期限之日,他也不好發作。
有錢又有糧的他,並不害怕江南因此有什麼特彆大的傷害,這次,他誓要將江南官場來個一鍋端,將那些偷稅漏稅的士紳徹底鏟除。
想想後世的股市,一波韭菜被割,市場很快就會重新長出一波。
江南如此肥沃的田地,韭菜是永遠割不完的。
忙裡偷閒的他給內閣遞了一張條子,隨後,又有一批官員隨著刑部、大理寺官員一同前往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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