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北方的明軍正在風雪裡擦拭凍住的炮管時,東烏克蘭的黑土地同樣被冰雪覆蓋。多鐸踩著馬鐙遠眺,第聶伯河流域的風掀起他的披風,露出腰間鑲嵌寶石的佩刀——這把刀自夏季以來就沒沾過血,刀鞘上的鎏金花紋在陽光下閃得有些晃眼。
“老十五,第十七座棱堡的地基打好了。”濟爾哈朗的聲音帶著笑意,手裡的圖紙被風吹得嘩嘩響。圖上用朱砂標著棱堡的射擊孔位置,每個箭頭都指向敵人的方向。遠處傳來夯土的號子聲,幾百個烏克蘭農民正揮著木槌砸向地基,汗水順著他們的脊梁骨流進乾裂的土地,混著明軍用糧食換來的黑麥種子。
多鐸突然勒住馬韁繩,馬蹄揚起的塵土落在個正在和泥的少年臉上。少年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牙床,手裡的木鍬上還刻著波蘭貴族紋章——那是戰亂中撿來的戰利品。“這些人比北方的冰疙瘩好打交道。”多鐸從馬背上摘下個羊皮袋,扔給少年,“讓夥房給他們多加塊鹹肉。”
奧斯曼帝國和波蘭的偵察兵躲在遠處的丘陵後,望遠鏡裡的棱堡像突然從地裡冒出來的石筍,一座接一座刺破草原的地平線。他們的國王和蘇丹還在首都的宮殿裡猶豫,幾十萬大軍在邊境線上紮營,帳篷連起來能從多瑙河排到黑海,卻連一發子彈都沒敢往明軍這邊放。
整整一個夏季過去,閒來無事的兄弟二人,已經開始了在這片烏克蘭地區修建起了十幾座棱堡。
“聽說了嗎?愛沙尼亞的鼇拜已經瘋了。”濟爾哈朗把剛烤好的玉米遞給多鐸,玉米粒上還沾著蜂蜜。多鐸咬下去時,聽見遠處傳來石匠鑿石頭的叮當聲——那是在給棱堡的牆角刻花紋,明軍用這種方式宣告:這裡以後就是大明的地界。
烏克蘭老農伊萬抱著孫女來看熱鬨,小姑娘的手指在棱堡的射擊孔裡進進出出。她的父親去年死於戰亂,母親靠著在工地上搬石頭換來了過冬的柴火和土豆。“明國人的灰泥比咱哥薩克人的馬蹄還硬。”伊萬摸著棱堡的水泥牆壁,粗糙的手掌撫過明軍士兵刻下的“大明”二字。
入秋時,第一座棱堡的吊橋終於放下。多鐸和濟爾哈朗並肩走在堡內的石板路上,靴底敲出的聲響驚飛了簷角的鴿子。儲藏室裡堆滿了黑麥和鹽巴,那是用棱堡工程的工錢換來的,牆角還碼著烏克蘭人用羊毛織的毯子,每條毯子的邊角都繡著個小小的“明”字。
“奧斯曼人和波蘭人要是敢來,就讓他們嘗嘗炮彈燉羊肉。”濟爾哈朗拍著棱堡的炮位,十二磅炮炮管被擦得鋥亮,倒映著他和多鐸的影子。遠處的草原已經泛黃,牧民趕著羊群從棱堡前經過,羊皮襖上彆著明軍給的銅徽章——那是能在工地換糧食的憑證。
冬天來臨時,第十五座座棱堡的煙囪升起了炊煙。多鐸站在最高的箭樓上,看著烏克蘭農民把最後一袋黑麥扛進地窖,孩子們在棱堡前的空地上堆起個雪人,雪人的腦袋戴著明軍的頭盔,手裡還插著把木劍。濟爾哈朗遞上來的戰報裡,北方戰事的描述滿是“冰雪”“凍傷”“艦隊”,和這裡的“夯土”“石牆”“炊煙”格格不入。
“等開春,讓弟兄們找些烏克蘭姑娘樂嗬樂嗬吧!如果可以,把這些姑娘都娶回家,咱們跟著陛下千裡迢迢的來到這裡,總要留下點什麼的。”已經在東烏克蘭,娶了好幾個妾室的多鐸,手指劃過棱堡的射擊孔,外麵的雪已經落了薄薄一層,卻蓋不住草原上漸漸多起來的炊煙。那些因為修建棱堡而活下來的人家,正把明軍的旗幟和自家的羊毛掛在一起,在寒風裡招展成一片奇特的風景。
奧斯曼和波蘭的軍營裡,哨兵看著遠處棱堡的燈火,突然覺得手裡的步槍變得沉重。他們的蘇丹還在等待,而明國人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用石頭和汗水,悄悄種下了春天的種子。
棱堡的煙囪剛吐出第一縷晨煙,多鐸就著篝火翻看戰報。羊皮紙邊緣被炭火烤得發卷,上麵關於瑞典波蘭奧斯曼聯盟的分析,被他用墨筆圈了又圈。“一群各懷鬼胎的家夥,”他把啃剩的羊骨扔進火裡,火星濺在濟爾哈朗的靴尖上,“波蘭人忙著和丹麥人開戰,奧斯曼人正忙著對付阿拉伯人,誰真敢跟咱們拚命?”
濟爾哈朗正用布擦拭棱堡的炮栓,油布在金屬上蹭出沙沙聲。“老十五說得是,”他抬頭望向遠處的草原,晨霧裡隱約有牧民趕羊的影子,“昨天奧斯曼的使者還偷偷來換咱們的鹽巴,說他們的蘇丹連軍餉都發不出了。”棱堡外的空地上,幾個烏克蘭少年正用木棍模仿明軍操練,喊殺聲被風吹得忽遠忽近。
多鐸突然笑出聲,剛要再說些什麼,卻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哨兵在箭樓上高喊:“斥候隊回來了!”他猛地站起身,看見三個身影從晨霧裡衝出來,戰馬口吐白沫,騎手的白色棉衣上沾滿泥漿,其中一人的胳膊還纏著滲血的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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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重大發現!”斥候隊長翻身落馬時差點栽倒,他踉蹌著撲到多鐸麵前,從懷裡掏出張揉得不成樣子的草圖,“基輔後方百餘裡,發現波蘭人的運輸隊——幾千輛馬車,上萬民夫,拉的全是軍械和糧草!”他的聲音帶著喘息,手指在圖上劃出條扭曲的線,“他們直奔基輔而來!”
多鐸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他一把搶過草圖,篝火的光映在圖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馬車符號上,像突然冒出的毒刺。“你確定是軍械?”他的指尖戳著圖上的標記,力道大得幾乎要戳破羊皮紙,“有沒有看見火炮?或者……”
“有!”另一個年輕斥候搶著回答,嘴角還沾著草屑,“我親眼看見幾輛馬車上蓋著黑布,底下露出來的炮輪比咱們的臼炮還粗!民夫都穿著波蘭軍的製服,手裡拿著長矛,不像是普通苦力!”他突然咳嗽起來,咳出的痰裡混著血絲——那是連日奔襲磨破了喉嚨。
多鐸已經提著佩刀站在棱堡門口,晨霧裡能看見他召集群將的身影。“傳我命令,”多鐸把草圖塞進懷裡,皮靴踩過地上的羊骨,“讓所有斥候隊收縮防線,重點監視基輔到東北方向的通道!告訴各棱堡,立刻檢查彈藥庫,把火箭炮推到炮位上!”
“十二哥,你也該回你的克裡米亞了,我料想,波蘭人應該和奧斯曼人做出了選擇。接下來我們可能有的忙了。”說完衝濟爾哈朗作了個揖,就大步流星的往軍營方向快步走去。
晨霧漸漸散去,露出草原儘頭連綿的丘陵,誰也不知道那後麵藏著多少波蘭人的刀槍。他想起昨夜還嘲笑三國聯盟是紙老虎,此刻後背卻滲出層冷汗——原來紙老虎也會悄悄磨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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