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三十七年1657年)十二月八日,第聶伯河東岸基輔城。
波蘭立陶宛王國,這個強大的歐羅巴國家,如今卻麵臨著巨大的挑戰。為了奪回被俄國實際上是被大明帝國)占領的東烏克蘭地區,波蘭立陶宛王國與奧斯曼帝國和瑞典結成了聯盟,共同對抗大明帝國的軍事壓力。
經過近半年的忍耐和等待,波蘭立陶宛王國的國王齊格蒙特三世終於下定決心,在冬季下達了進攻基輔的軍令。他希望通過這場戰爭,一舉奪回失去的領土,重振國家的雄風。
為了確保戰爭的勝利,齊格蒙特三世不惜派出了王國的名將亞列馬·維什涅維茨基,並調集了十餘萬大軍。然而,作為軍隊的主將,亞列馬·維什涅維茨基卻對在如此寒冷的冬季發動戰爭表示堅決反對。
他深知冬季的歐洲,天氣異常寒冷,白天的氣溫甚至會降至零下十幾度。這樣的低溫對於戰爭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障礙。
給炮車裹上麻布雖然可以防止冰霜的侵蝕,但一夜之後,麻布就會與炮車緊緊黏在一起,難以分開。如果不裹上麻布,那麼整個炮車將會被冰霜凍結,無法正常使用。
不僅如此,士兵們每天光是破冰就需要花費半個小時以上的時間,這無疑會嚴重影響軍隊的行軍速度和作戰效率。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作戰,對於士兵們的體力和意誌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何況,如此寒冷的季節,每天凍傷凍死的人畜都在百餘左右。這樣的天氣就算光這樣耗著,一個月下來,非戰鬥減員都能讓好幾個團失去戰鬥力。
晨霧裹著冰碴子,糊在第聶伯河的冰麵上。亞列馬?維什涅維茨基將軍的狼皮靴踩碎岸邊的凍雪,咯吱聲在寂靜的河岸格外刺耳——河對岸的基輔城頭,明帝國的龍旗正獵獵作響,旗角的冰棱在慘白的日光下泛著冷光。
“將軍,第三炮兵營的十二磅炮全凍住了。”傳令兵的睫毛上掛著白霜,說話時呼出的白霧立刻在胡須上凝成冰晶,“士兵們用烈酒澆了三次,炮閂還是紋絲不動。”
亞列馬扯了扯裹在披肩上的貂皮,皮毛裡還殘留著昨夜軍帳的煤煙味。他望向營地邊緣的炮群,那些青銅炮管裹著發黑的麻布,像一群縮在繈褓裡的嬰兒,麻布與金屬接觸的地方已經凍成了硬殼,幾個士兵正用刺刀小心翼翼地撬動,每一下都伴隨著冰層碎裂的脆響。
“陛下的信使又來了。”副官捧著燙金的卷軸站在身後,羊皮紙邊緣已經凍得發脆,“陛下說,瑞典人在英格利亞、愛沙尼亞的守軍幾乎都遭到了毀滅性打擊,我們不能再等。”
亞列馬的手指在劍柄上摩挲,胡桃木的護手凍得像塊冰。他想起在華沙的軍事會議上,齊格蒙特三世國王的金鑾殿裡燒著三個火盆,國王指著地圖上東烏克蘭的疆界,唾沫星子濺在攤開的羊皮紙上:“維什涅維茨基家族的領地就在第聶伯河東岸,難道你要看著明國人在那裡種植玉米?瑞典人的戰鬥力是值得信賴的,難道我們要坐等他們打敗了明國人,然後在戰後一點好處都撈不到嗎?”
寒風突然轉向,卷著冰粒抽打在帳篷的帆布上,發出鼓麵般的悶響。亞列馬瞥見醫療帳外的推車,蓋著的粗布下露出幾截僵硬的小腿——那是昨夜凍死的哥薩克雇傭兵,他們的氈靴灌滿了雪,凍得比鐵皮還硬。
“讓夥夫把粥熬稠些。”他突然轉身,貂皮披風掃過副官的手臂,“告訴各團,把所有備用麻布都拿出來,每小時給炮車澆一次溫水。還有,把凍傷士兵的名單給我,優先分配烈酒。”
亞列馬的指關節捏得發白。他知道國王的耐心已經耗儘,就像營地角落那尊凍裂的陶製酒桶。可他忘不了昨夜巡查時,看見兩個新兵蜷縮在同一具雪橇下,其中一個的手指已經腫得像紫蘿卜,另一個正用牙齒咬開他凍住的綁腿。
“傳令各軍,”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得肺腑生疼,“明日拂曉渡河。”
十二月初九,亞列馬站在河西岸的土坡上,看著最後一隊翼騎兵踩著堅硬的冰層渡過河去,他們的馬蹄鐵裹著麻布,在冰麵上留下串串模糊的蹄印。對岸的基輔城牆像條凍僵的巨蟒,明帝國的龍旗在城頭獵獵作響,旗麵的綢緞被凍得發硬,每一次擺動都帶著冰碴碎裂的脆響。
“將軍,東門外的立陶宛步兵已經就位。”副官的羊皮手套凍在望遠鏡上,好不容易扯下來時帶起層皮,“目前我軍已經完成了合圍,請問將軍,何時發動進攻?”
亞列馬沒說話,隻是盯著城牆上那百來個黑點。明國人的觀察哨縮在垛口後,偶爾有個身影跺跺腳,更多時候像尊尊冰雕。
城牆上傳來粗嘎的笑罵聲。亞列馬舉起望遠鏡,看見個穿明國棉甲的將領正叉著腰,懷裡揣著個黃銅酒壺,時不時往嘴裡灌兩口——那是多鐸,情報裡說這人是明國皇帝親封的公爵,是基輔主將,女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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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要不要派兵試探一下?”騎兵校尉勒住馬韁,馬鼻裡噴出的白氣在他臉上凝成霜,“弟兄們的手都凍得拉不開弓了,再耗下去……”
“耗?”亞列馬突然冷笑,呼出的白霧在胡須上結成冰粒,“明國人巴不得我們耗。”他摸出懷表,琺琅表盤上的指針凍得發澀,“傳令各營,每隔三裡堆個火塘,輪流取暖。”
初十的太陽像枚生了鏽的銅錢,掛在灰蒙蒙的天上。多鐸在城樓裡把炭盆往身邊挪了挪,銅盆裡的炭火劈啪作響,映得他臉上的刀疤發紅。“你看底下那幫傻子。”他用靴尖踢了踢身邊的親兵,“昨兒個夜裡零下三十度,今早太陽一出,冰麵準得化層水,再凍上就更滑了。”
親兵往嘴裡塞了塊芝麻糖,含糊不清地說:“將軍,了望哨說波蘭人的炮車都被冰霜凍住了,有門炮的輪子凍裂了,正用圓木墊著呢。”
“讓夥房中午熬羊肉湯。”多鐸灌了口燒刀子,酒液在喉嚨裡燒出條熱辣的路,“告訴弟兄們,每人再發兩斤木炭,晚上給槍膛擦三遍油。”他想起出發前陛下的囑托,手指在城磚上敲出輕響——歐羅巴人耐凍,可他們的鐵家夥不耐啊。
城牆下突然傳來騷動。亞列馬正指揮士兵用鎬頭刨凍土,準備搭建炮兵陣地,卻見冰麵突然滲出層泥水,幾個抬炮架的士兵腳下一滑,整門炮“哐當”砸在地上,炮身的冰層震碎了,濺起的冰碴子在陽光下閃得人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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