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辛基城頭的龍旗升起不過七日,通往港口的石板路上便響起了絡繹不絕的馬蹄聲。離赫爾辛基最近的拉赫蒂、圖爾庫等地的豪族使者們,帶著家族紋章的印信與沉甸甸的貢禮,沿著明軍騎兵巡邏的路線魚貫而入,他們的到來,讓這座剛易主的城市瞬間成了芬蘭權力重組的旋渦中心。
最先抵達的是圖爾庫大主教的使者。這位穿著黑色教袍的神父,馬車裡載著三箱中世紀手稿與一尊純金十字架,在明軍衛兵的引導下直奔臨時司令部。他彎腰遞上的羊皮卷上,用瑞典文寫著“願向大明皇帝陛下稱臣納貢”,語氣謙卑得像是麵對羅馬教皇。當多爾袞的參謀官指著地圖詢問圖爾庫的城防時,神父立刻從袖中掏出早已備好的城防圖,連城外每一處暗堡的位置都標注得清清楚楚——這位宗教領袖顯然明白,麵對能轟碎瑞典精銳的火炮,上帝的庇護遠不如實際的臣服來得可靠。
緊隨其後的是拉赫蒂地區的貴族代表團。為首的男爵穿著褪色的鎧甲,腰間卻掛著鑲嵌寶石的佩劍,身後的仆役扛著一捆捆貂皮與琥珀。他在司令部外的廣場上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遞上的貢單裡除了年貢數量,還特意注明“願提供五百名騎兵為明軍效力”。當被問及是否願意交出城堡鑰匙時,男爵毫不猶豫地解下腰間的銅製鑰匙串:“拉赫蒂的塔樓,從此聽從龍旗的號令。”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廣場角落堆放的瑞典火炮殘骸,那是科沃拉之戰的戰利品,炮身上的裂痕像一道無聲的警告,讓他不敢有絲毫遲疑。
最熱鬨的當屬沿海城鎮的商人使者。他們的馬車上沒有金銀,卻載著整箱的航海圖與貿易賬簿。來自波裡的船主代表甚至帶來了三名會說漢話的荷蘭商人——那是他們從香料船上“請”來的翻譯,隻為能更精準地表達合作意願。“隻要允許我們繼續與漢薩同盟通商,”船主搓著布滿老繭的手,臉上堆著精明的笑,“每年的港口稅,我們願意多繳三成。”他們更關心的不是權力歸屬,而是明軍能否保障海上航線的安全,畢竟,那些能在陸地上橫掃千軍的火炮,若是裝上船,足以讓波羅的海的任何海盜聞風喪膽。
這些使者的到來,像一場無聲的投票,宣告著芬蘭公國的“傳繳而定”已成為定局。多爾袞坐在原王宮議事廳的橡木辦公桌後,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降書與貢單,突然想起科沃拉荒原上那些未及發射的火箭。他對身邊的參謀官笑道:“有時候,征服一座城的不是炮火,而是讓他們看清形勢的智慧。”
窗外,一名來自拉普蘭的薩米人使者正牽著馴鹿走過廣場,那隻溫順的動物背上馱著沉甸甸的鹿皮,與周圍穿著棉甲的明軍士兵形成奇妙的畫麵。遠處的海港裡,幾艘瑞典商船正在明軍士兵的監督下卸載貨物,桅杆上的瑞典國旗緩緩降下,露出尚未掛穩的大明龍旗。海風吹過,龍旗獵獵作響,仿佛在向整個波羅的海宣告:這片土地上的權力更迭,已在使者們的腳步聲中悄然完成。
涅瓦河的冰層已經凍得能跑馬車時,芬蘭全境傳繳而定的消息才裹著西伯利亞的寒風,鑽進莫斯科克宮的煙囪。朱由校攥著那份捷報,上麵說,多爾袞在荒原上殲滅了瑞典王國的主力,換來了圖爾庫大主教的金十字架與拉赫蒂貴族的城堡鑰匙。隨後,一切就變得那麼自然和順利了。
紅場的積雪被往來馬車碾成冰碴,呼號的北風卷著雪沫子抽打行人的臉頰,但克宮內卻暖意融融。鎏金燭台把大廳照得如同白晝,各國特使的皮靴踩在波斯地毯上,幾乎聽不到聲響,隻有壁爐裡鬆木燃燒的劈啪聲,襯得這場突如其來的聚會愈發詭譎。
丹麥挪威聯合王國的海軍中將米凱爾?特納正舉著銀杯,向英國秘使喬治?蒙克敬酒。他猩紅的海軍製服上,金色綬帶在燭火下閃著光,杯中的伏特加晃出細碎的漣漪:“聽說貴國的東印度公司,已經在廣州倫敦航線上賺得盆滿缽滿?”蒙克的三角帽放在手邊,露出額角一道舊傷——那是內戰時留下的紀念,他扯了扯嘴角:“比起葡萄牙人,我們英國的收獲,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兩人的目光同時瞟向大廳主位上的大明皇帝朱由校。
教皇特使朱利奧?羅斯皮利奧西的紫色長袍拖在地毯上,他正低聲與神聖羅馬帝國特使尼古拉弗朗索瓦?德?洛林交談,手指在胸前畫著十字:“那些異教徒的火炮,比土耳其人的彎刀更可怕。圖爾庫大主教的屈服,是對上帝的背叛。”洛林公爵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朱由校,點了點頭:“上帝保佑,這些來自東方的異教徒就不該出現在這裡,我認為教皇應該再組織一場十字軍東征。”
最引人注目的是葡萄牙特使朱統鉁。這位穿著明式圓領袍的使者,腰間掛著玉帶,正用流利的漢語和朱由校交談。他在西班牙和法國剛開始入侵葡萄牙時,便乘坐英國的船隻離開了裡斯本。“陛下,您外甥剛即位就遭到了西班牙和法國的聯手進攻,好在由於陛下接連打贏了幾場和波蘭、瑞典的戰鬥,”朱統鉁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足以讓周圍的人聽清,“有您這位舅舅在,想必我們國王能夠平穩的接過若昂四世的交接棒。”
米凱爾?特納率先向前一步:“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國國王希望能夠與大明帝國直接通商,並且我家國王說了,在波羅的海的海麵上,我們丹麥是可以作為大明帝國最有力的盟友的。”喬治?蒙克立刻跟上:“皇帝陛下,我英國也是如此,我們的海軍可以作為您最忠實的朋友。”
朱由校笑的異常矜持。
這個冬天趕來莫斯科的幾個國家中,究竟誰是朋友,誰是敵人,他心中早就有杆秤了。
窗外的風雪更緊了,拍打著彩繪玻璃窗,發出嗚嗚的聲響。大廳裡的燭火突然搖曳起來,將各國特使的影子投在牆上,忽明忽暗,像一群在棋盤上躍躍欲試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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