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曆648年的夏天，陽光熾熱，兩儀殿內卻氣氛凝重。長安城籠罩在異常燥熱的空氣中。蟬鳴聲穿透重重宮牆，連兩儀殿簷角懸掛的金鈴都顯得無精打采。殿內四角雖置有冰鑒，卻化不開凝固般的肅殺之氣。李瑾瑜玄色龍袍的袖口已被汗水浸透，指尖在遼東沙盤上方微微顫抖，在蓋牟城模型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李瑾瑜站在巨大的遼東沙盤前，他的指尖輕輕滑過那片廣袤的土地，仿佛能感受到那裡的山川河流。沙盤上，蓋牟、白岩等十座木雕城池已經被染成了朱紅色，代表著它們已被攻克。然而，唯有安市城依舊灰暗，仿佛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障礙。
李瑾瑜凝視著安市城，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三年前，他的軍隊在遼東遭遇重創，那場失敗至今仍讓他耿耿於懷。
崔元忠展開一幅絹帛，上麵詳細記錄了高麗的近況。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今高麗大旱，餓殍遍野，泉蓋蘇文為了抵禦我軍，強征民夫修城，導致百姓生活困苦，甚至出現了易子而食的慘狀。這無疑是天賜良機啊！”
"陛下請看。"兵部尚書崔元忠突然扯開絹帛，絲帛撕裂聲驚得侍從們渾身一顫。地圖上猩紅的旱情標記如血跡蔓延，"高麗境內七十二條溪流全部乾涸，連漢江都露出了河床。泉蓋蘇文這個老賊..."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戳向平壤位置，"竟把最後的口糧都喂給了戰馬！"
沙盤另一側，徐天德的鐵甲發出鏗鏘之聲。這位右武衛大將軍突然單膝砸地，震得沙盤上白岩城的木雕微微晃動："萊州水師新練的蛙人已能潛行三十裡！隻要陛下給臣三百艘..."
"三百艘？"李瑾瑜突然輕笑，拾起象征平壤的羊脂玉雕。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玉雕內部折射出血絲般的紋路。
李瑾瑜沉默片刻，突然用力捏碎了手中代表平壤的玉雕。他的目光如炬，盯著沙盤上的安市城，決然道：“不夠！這次，朕要三十萬大軍——”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玉雕的碎片紛紛墜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碎片墜地的聲音中，李瑾瑜猛地抬起手指，指向殿外那座轟鳴的造船廠，聲音激昂：“畢其功於一役！”
膠州灣，造船工坊。
在這片繁忙的工地上，五千名匠人正頂著炎炎烈日，辛勤地勞作著。他們的汗水如雨般灑落，與龍骨撞擊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仿佛雷霆滾動，震耳欲聾。
柳如眉漫步在工坊中，她的目光落在一艘新艦上。她輕輕撫摸著艦體的複合裝甲，這是藥王穀秘製的桐油灰漿，具有水火不侵的特性，是造船工藝中的一項傑作。
“娘娘！”工部侍郎匆匆跑來，滿臉喜色，“嶺南送來的桅木到了，這批桅木可抗十二級颶風！”
海風突然送來陌生的號角聲。柳如眉轉身時，發間金步搖劃出耀眼的弧光。三十裡外的海平麵上，新羅船隊正以奇特的雁形陣破浪而來，為首的龜甲船上，金氏王族的日月旗獵獵作響。
柳如眉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抬頭望向海天交界處，隻見遠處的海麵上，黑壓壓的船隊正破浪而來。那竟然是新羅國的援艦！
華夏曆649年穀雨，黃河水裹挾著桃花汛奔騰東去。三百艘五牙戰艦的拍竿同時升起時，整條河道都為之一暗。李瑾瑜撫摸著龍紋劍上那道三年前留下的缺口，忽然將劍尖刺入誓師台的青銅饕餮紋中。金屬摩擦的火星濺到他眉間，與身後三十萬鐵甲反射的寒光連成一片。
"報——！"八百裡加急的驛馬撞開雨幕，"鴨綠江水位暴漲三丈！"中軍帳內，李瑾瑜卻盯著霹靂車新裝配的猛火油櫃冷笑："正好讓高麗人嘗嘗火龍出水的滋味。"帳外雷聲轟鳴，閃電照亮了他腰間那枚從不離身的青銅虎符——上麵還殘留著三年前某位陣亡校尉的指痕。
“此戰不留退路！”李瑾瑜的聲音如同洪鐘一般，在黃河兩岸回蕩，“要麼踏平平壤，要麼馬革裹屍！”
劍鋒劈裂案幾：
"要麼馬革裹屍！"
鴨綠江口，暴雨如注。
高麗軍怎麼也沒想到，唐軍竟在颶風中強行渡江！
"放火箭！"徐天德怒吼。
特製的火藥箭穿透雨幕，江麵頓時炸起無數水柱。新羅水師趁機側翼包抄，高麗戰船在爆炸中支離破碎。
對岸，李瑾瑜親率重騎衝鋒。馬蹄踏過浮橋時，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雪夜——
這一次，沒有退路。
平壤城下，血色殘陽。
平壤城頭的青銅鴟吻在火油中融化時，泉蓋蘇文發現戰書背麵的墨跡竟是用血勾勒的。畫中白袍將軍的佩劍分明是插在倭國所在的東方海域。
當唐軍霹靂車投出的火油罐砸碎城樓時，泉蓋蘇文終於癱坐在地。他顫抖著展開那封來自長安的戰書，背麵竟是一幅畫：
畫中李瑾瑜的白袍染血，卻笑著指向東方。
題跋隻有八個字：
"日出東方，佑我華夏。"
華夏曆649年冬，太極殿。
高麗王族跪伏丹墀，獻上世代供奉的"箕子九鼎"。李瑾瑜撫過鼎上斑駁的銘文，忽然將酒灑向東方：
"遼東平矣，倭國遠乎。"
殿外風雪呼嘯，似有龍吟回蕩九霄。
太極殿的慶功宴持續到三更。李瑾瑜摩挲著箕子九鼎上那道商周之際的裂痕，突然將整壇烈酒傾倒在鼎中。幽藍的火苗竄起時，有眼尖的臣子發現鼎內銘文在火光中竟幻化出遼東山川的輪廓。而皇帝望向東方的眼神，比鼎中火焰更為灼人。
風雪夜半，大明宮的銅雀台傳來清越的劍鳴。值更的宮女看見一道白虹自九鼎陳列處衝天而起，而皇帝寢宮的窗欞上，始終映著正在擦拭劍鋒的挺拔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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