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轉身走到貼牆的書架上取來一疊厚厚的卷宗，放在桌子上，“調查結果都在這裡，我看過一遍，沒發現異常的地方。”
楊震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拿起卷宗，一目十行掃過，卷宗三十來頁，不消片刻，便已看完。
見楊震一臉凝重，海棠忍不住問道：“公子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嗎？”
楊震眉頭緊鎖，搖了搖頭，低聲道：“這個陸俊藝的私生活還真是精彩，每天晚上有人宴請，還真是了不得。”
“刑部那邊已經確認，凶手就是秦壁，之前秦壁不認罪，下午收到消息，秦壁已經認罪了，承認接受不了陸俊藝和張淑華有私情，所以毒死了他，不過秦壁隻承認準備毒死陸俊藝，不知道護衛購買的毒藥是三日斷魂香，少主是不是發現不合理的地方。”魏紫檀道。
答應秦秀歆的時候，楊震並不覺得按案子很難查，隻要把前三天所有接觸過陸俊藝的人都排查一遍，就能找到線索，順著線索不難查出真正的幕後主使，醉仙樓完全有這樣的能力。
但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會再有新的變故發生。
可看完卷宗之後，楊震有點麻了，因為陸俊藝太能作了，除了每天文濤閣接觸到的官員，下值之後每天都有宴會，接觸的人不下百來個，關鍵是其中有不少權貴顯要，這排查難度直線上升。
加上懷疑可能還有人會死在三日斷魂香之下，發覺答應得太草率了，早知道是這樣，就應該找個借口推脫掉。
“公子，這個案子是不是另有隱情？”
海棠還不敢說絕對了解楊震，但是經過這些天相處下來，又是滾床單，又是聊家國大事，對他的性子，還是能猜到一些。
她發現之前楊震沒太關心這個案子，去了一趟大長公主府之後，態度明顯變得認真起來，忍不住問了一句。
楊震感覺有點累人，剛剛和夏雨柔解釋了不少，如今不得不應付一下她們，緩緩道：
“隱情自然是有的，對於秦壁而言，無論承不承認毒死陸俊藝，已經無關痛癢，因為他知道承認了，也死不了，不承認，也和世子之位也無緣了，他之所以直接承認，是想讓這個案子儘快結案。”
兩人都聽得一頭霧水，魏紫檀道：“秦壁會吃這樣的啞巴虧，這是為什麼？”
楊震歎道：“對於各藩王來說，他們當務之急是想讓皇上答應給他們鹽鐵經營權，如果這個案子一直拖著，鹽鐵經營權的事情也一定會拖著，所以應該是益州王暗中給了秦壁指示，讓他直接承認，明天朝廷的判罰一下，案子就結了，就可以開始商議鹽鐵經營權的事情了。”
聞言，兩人恍然大悟，魏紫檀忍不住道：“少主，在這件事情上，皇上又沒給什麼指示，無論結果怎麼樣，都和醉仙樓關係不大吧！”
楊震苦笑道：“和醉仙樓確實關係不大，但是和我關係很大，不少人都知道鹽鐵新政一大部分措施是我設計的，也是我推動的，如今鬨出這麼多事情來，代表當初是我考慮不周。”
聞言，魏紫檀很是意外，他知道楊震的母親和妹妹之前一直住在潘府，也知道那段時間楊震和潘石來往頻繁。
沒想到原來是楊震在背後出謀劃策，潘石才敢對鹽鐵新政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忍不住問道：“少主是說，一旦各藩王得到鹽鐵經營權，鹽鐵新政就會失敗？”
楊震點頭：“我想推動鹽鐵改革，提出不少建議，但是我並不是最大受益者，相反，我一點利益都沒得到，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吧，陸俊藝的死隻是剛剛開始，隻要各藩王沒有放棄鹽鐵經營權，意外就會不斷發生。”
聞言，魏紫檀和海棠都恍然大悟，明白楊震在擔心什麼了。
海棠忍不住道：“原來如此，鹽鐵新政若推行成功，最大的受益者三皇子無疑是首功，其次是諸葛策，還有不少跟隨的勳貴子弟，也就是說，三皇子一派的人和藩王在博弈？”
聞言，楊震突然發覺，也許葉啟剛不是諸葛一係的人，也有可能是三皇子的人，不過他們好像都是一丘之貉，葉啟剛無論是諸葛一係還是三皇子的人，差彆都不大。
魏紫檀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很普通的一個命案，隱隱有奪嫡的影子，各皇子似乎已經開始暗中布局，為了爭奪皇位開始暗中積攢實力。
而鹽鐵控製權是他們想要爭奪的製高點。
楊震沒想到海棠會說出如此驚人之語，給她施了一個眼色，目光馬上轉向魏紫檀，點了點桌子上的名單，“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該考慮的，我們要做的是對這份名單足一排查，因為三日斷魂香是禁藥，秦壁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手，也許有一天皇上會下達指示，調查三日斷魂香的來處，現在先查起來，不至於被弄得措手不及。”
魏紫檀一臉嚴肅的點點頭，“少主放心，調查這幫紈絝不算太難。”
楊震道：“一旦發現什麼可疑，必要的時候，不管是誰，可以抓來醉仙樓問話，今晚就先談到這裡。”
回到家之後已經是子時，楊震累了一天，都懶得洗個澡就準備睡覺。
可海棠見不得他這種邋遢行為，硬是把他拉到浴室，一邊幫他搓背，一邊問道：“公子，怎麼不說和大長公主都談了什麼？奴婢都擔心了一天。”
楊震閉著眼睛，享受著海棠的細心照料，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講述了一遍，最後用疑惑的語氣道：“以大長公主掌握的勢力，完全可以派其他人去查這個案子，可她偏偏非要去查，你猜猜這是為什麼？”
海棠想也不想的道：“說明大長公主隻信得過你，對其他人都不放心。”
聽到這樣的回答，楊震感覺怪怪的，仔細一想，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周旋在這麼多陣營當中，而這些陣營都很信任自己，從皇上到梁王，再到謝開明，以及秦秀歆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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